第一章(第3/3頁)

城陽牧秋:“……”

看來是真的斷了,竟然傷得這樣重。

等等,重傷、失憶、極品爐鼎……豈不是任他揉扁搓圓,不擄回去吃幹抹凈,還等什麽呢。

銀絨興奮得立起一對毛絨絨的狐耳,清清喉嚨起身,撣掉紅裘上的雪花,居高臨下道:“忘了自我介紹,在下姓胡名銀絨,是個古道熱腸的狐,方才看道友你傷的那麽重,又凍僵了,所以出手相救。瞧瞧你現在,連自己是誰都記不得,嗨呀真可憐,本妖我便好人做到底,帶你出谷療傷,在寒舍小住幾日,如何?”

城陽牧秋雖然失憶,卻不傻,看銀絨前恭後倨的嘚瑟樣兒,便知他多半沒安什麽好心。

就見銀絨碰了碰他動彈不得的雙腿,露出兩顆尖尖犬牙,威脅道:“我可是好心,希望你不要不識擡舉……誒?你別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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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窟谷深處,兩位無量宗修士從屍堆裏踉蹌爬出來,滿身狼狽。

年輕些的問:“不是說城陽老祖為突破化神二重鏡,來此處閉關,現在是他最脆弱的時候,掌門師伯親自布下殺陣,派我等偷襲……為什麽他、他還能大開殺戒?我們幾乎全軍覆沒……”

年長的心有余悸道:“你不知道他的厲害,別看城陽掌門如今像個端方君子,那不過是上位者自持身份罷了。三百年前,他血洗鹿吳山,手刃妖王的手段,可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城陽衡一手重振太微境,是千年難遇的天才,說不定早已參透了無情道,沒有什麽‘破綻’了。”

“可掌門師伯說,遭遇伏擊後,即便僥幸不死,他也會因此走火入魔,記憶全失,修為被壓制,以至多年來壓抑的喜怒嗔厭哀,全都猛烈反彈,變得偏執重欲……”

年長的修士打斷他:“這裏不是閑聊的地方,還是趕緊回去復命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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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陽牧秋再次醒來,已經躺在了銀絨的床榻上,這是間寒酸而富有煙火氣的茅草屋,舉目環視,只見屋子裏角角落落都堆滿了“破爛”:掉了漆的舊箱奩、缺了封皮的話本子、裝著破布頭的針線簍子、布滿牙印的藤編築球……

城陽牧秋登時有種自己躺在垃圾堆的感覺,難受得呼吸都不暢了,卻無心計較,而是思考:那妖狐少年救自己絕不是因為“古道熱腸”,可一個修為盡失的殘廢,有什麽用呢?

不知怎的,他驀然想起小狐狸精在雪窟谷對自己做的事,不僅投懷送抱,還親……城陽牧秋回憶不下去,臉頰上飛起一層薄紅,在心裏罵了句“不知廉恥”。

“醒啦?”銀絨不知什麽時候蹦過來,伸手就要扯他的衣袍。

城陽牧秋一個激靈,一把揮開他的手,“你做什麽?!”

“……幹嘛這麽大反應,”銀絨嚇了一跳,“你衣服上都是血,不換嗎?”

“不必。”城陽牧秋警惕道。

銀絨咕噥:“不換就不換,說正事,我算你的救命恩人吧?”

這是要講條件了,城陽牧秋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銀絨:“知道你們人講究‘知恩圖報’,我呢,所求不多……待你痊愈能動了,這位道友哥哥,與我交歡幾場,權當報答就行。”

“……??!!”

……果然如此!他果然對自己存了那樣的齷齪心思!

城陽牧秋又氣憤又羞惱,妖都是這樣輕浮放蕩的嗎?他堂堂七尺男兒,怎能受這樣的折辱,出賣身體給妖物?可一句“別做春秋大夢”還沒罵出口,便聽銀絨又為難道:“不過,你傷得這樣重,救治可要花不少靈石,也不知值不值這個價錢。”

……?

什麽意思,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嗎?

銀絨窸窸窣窣地爬上了床,少年身形單薄,可床榻實在緊窄,容下兩個人很是勉強,他不得不卷起蓬松的大尾巴,理所當然道:“所以,我得先驗驗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