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3頁)

師尊的話越來越模糊渺遠,城陽牧秋徹底失去意識,護體罡氣散去,刺骨的冷便侵入四肢百骸,終究昏死過去,竟徑直倒在銀絨腳下。

“!!”

銀絨很想掉頭就跑。

可剛遭逢生死變故,腿還有點軟,再者,大佬那一身雄渾的純陽之氣,對於修采補術的媚狐來說,實在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其實大佬安靜不發飆的時候,倒是很耐看,眉眼輪廓深邃,鼻梁秀挺,是很清俊的長相,只是沒了罡氣護體,疏朗的睫毛上已掛了一層白霜。

感受到他的生命在迅速流逝,銀絨反倒不怕了,試試探探地挪近了些,“上好的爐鼎啊,千辛萬苦找的,趁著他還沒死透,嘗嘗味道也好。”

銀絨埋頭在他頸間嗅了嗅,又小動物似的舔了舔他的睫毛和面頰,媚妖的采補術與修士的合歡道不同,不止限於真刀真槍的交媾,有肌膚之親便能配合著功法吸收陽氣。

不得不說,大佬的身體真是上乘,柔韌的肌膚下蘊含著磅礴的力量,銀絨舔飴糖似的,從凸起的喉結舔到結實的胸口,再從薄薄的眼瞼舔到柔軟的嘴唇,邊舔邊津津有味地吸收精純陽氣,尾巴歡快地晃出殘影。

“……住口。”不知過了多久,被糊了一臉口水的大佬眼皮動了動,虛弱地開了口。

“!!!”

他他他他怎麽又活過來了!!!

銀絨炸了毛,狐耳“刷”一下趴下去,瞪圓了一雙琥珀珠似的大眼睛。

城陽牧秋起初只覺得冷,後來感到有個溫軟的東西鉆進懷裏,那東西明明體溫也不高,卻奇跡般吸走了身體裏的寒氣,意識漸漸回籠,隱約感到有人在親吻自己,睜開眼睛便看到一個漂亮的狐耳少年。

烏發赤眸,細肌雪膚,水靈得叫人眼前一亮。

他好像一點也不怕冷,雪窖冰天裏,只松松垮垮套了件火狐裘,斜露出嫩白的頸子和一條黑色皮革項圈,項圈上還掛著個“狗鈴鐺”。

“你你你不能殺我!”狐耳少年驚恐地喊。

有了之前的失敗經驗,銀絨不大敢跑——非但逃不掉,還容易惹惱大佬。情急之下,他眼珠一轉,脫口道:“你不能殺我,因為,因為是我救了你!”

“對,沒錯,一定是我剛剛不小心把你的寒氣也吸走了。”他懊惱地說,為了證明自己似的,銀絨在大佬胸口虛虛一抓,絲絲縷縷的寒氣便脫離城陽牧秋的身體。

作為一只赤狐,銀絨卻天生不畏嚴寒,甚至能有意無意地操控寒氣,操控力雖然有限,可師父說,這能力相當稀罕,連那些生在雪山的妖都自愧弗如。

隨著更多的寒氣被吸走,城陽牧秋凍僵的身體恢復了更多知覺,周身劇痛卷土重來,這讓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銀絨察言觀色,有聲地咽了口唾沫:“這回相信了嗎?你,你可不能恩將仇報啊!”

城陽牧秋卻別過視線:“……你先下去。”

銀絨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跨坐在大佬腰上,忙連滾帶爬下去,就聽城陽牧秋氣若遊絲地問:“我為什麽要殺你?”

銀絨:“???”

您老人家失憶了嗎?一盞茶之前不是您親口給出理由——“是妖就該死”嗎?

城陽牧秋費力地撐起上半身,迷茫四顧:“小妖狐,你知道這是哪裏嗎?”

銀絨不明白他為什麽明知故問,但還是老實回答:“雪窟谷。”

“……”

城陽牧秋頓了半晌,又緩緩問:“那你可知……我是誰?”

“……”

“???”

什麽叫“我是誰”,難不成一語成讖,他還真的失憶了!?

聽說人有三魂七魄,其中一魄負責承載記憶,修士們不論練功走火入魔也好,鬥法受傷也罷,若是重創了靈府,丟了“魄”,是有可能傷及神魂,導致失憶的,而大佬的確傷得不輕,不過好像哪裏怪怪的……

銀絨忽然想起初見時,這人誤以為自己是無量宗派來的,眼珠一轉,試探道:“你好像被太微境的修士追殺。”眾所周知,太微境和無量宗是死對頭,銀絨故意反著說,是想看看大佬的反應。

哪知城陽牧秋竟然問:“太微境……是什麽?”

“!!!”銀絨震驚了,“你拿我尋開心的吧?太微境是第一仙門!三歲的奶娃娃都知道。”

城陽牧秋又皺起眉,像是努力回憶,可顯然沒有成功,最後勾起一抹苦笑:“我騙你做什麽。”

銀絨愣愣地盯著他蒼白的唇角,忽然明白過來大佬哪裏“怪”——他變得有“人味兒”了,初見時城陽牧秋周身都籠著一層冷意,莫然得不像活人,而現在,他竟然有了堪稱生動的表情。

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銀絨膽子忽然大了起來,戳戳城陽牧秋的腿:“仙長,地上多涼,你怎麽還不站起來?是不是……腿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