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難難難!

“爾等莫要害我!”

朱振快他娘的要瘋了,上次兵變他成功投機,但哪有短時間內偷雞偷兩回的道理?

歷史上,朱振足足過了十多年,才慫恿士卒鬧第二次兵變。

天可憐見,總督席書竟然清理軍田,一堆軍官再次把朱振推上台。朱振真不想再兵變啊,不管成功與否,他都肯定死得透透的!

“朱總兵,你威望足,大夥都看你的了。”

“這會定要給席書點顏色看看,別以為是王二郎的老師就敢胡來!”

“幹脆殺了席書,事情鬧大了,朝廷還得派人招撫。”

“……”

面對一把把刀槍,朱振沒有任何選擇余地,只能硬著頭皮成為叛軍首領。當即攻占大同府城,擁兵萬余,被軍官裹挾著進攻大同左衛城。

大同左衛城,在大同府城以西百余裏,屬於大同副總兵的駐地。

席書害怕再次發生兵變,被亂軍殺個措手不及,於是自領豹房官軍駐紮於左衛城,不敢住在大同府城那兇險之地。

亂軍來到城下時,已擁眾兩萬有余。

一騎奔出,朝著城內大喊:“左衛城裏的兄弟,快快打開城門迎我們進去,殺掉那貪官席書!咱們十四年沒發餉啦,都一起進京鬧餉去!”

聽了此話,本地士兵蠢蠢欲動,豹房士兵如臨大敵。

十四年沒發餉,這是真的!

大明軍餉,分口糧、月糧、行糧三種。

口糧,顧名思義,用以糊口的糧食,保證士兵不會餓死。

月糧,可理解為月工資。

行糧,打仗、操備、修邊、防秋(防備蒙古秋天入侵)等軍事行動,需要額外給士兵發放行糧。俗稱,開拔費。

而大同士卒(緊挨長城的士兵除外),這些年只能領到口糧和行糧,月糧那是一粒米、一分錢都沒見過。整整十四年沒領到過月工資,一旦兵變怎麽可能不從者甚眾?

朱厚照也是看到席書的第二封奏疏,被這情況氣得渾身發抖,才決定全力支持王淵整頓邊務。當初跟隨皇帝一起打蒙古小王子的士兵,竟然是多年不拿月工資的餓兵,這讓皇帝如何不憤怒?

朱厚照當年親自坐鎮邊疆,讓江彬清查兵額、補發糧餉,也就補發了半年的月糧而已,江彬等人還從中貪墨了一些。

席書負責整頓大同邊務,真是壓力山大,他哪有錢給全鎮官兵補發十四年的工資?

清田之後再分田,確實能夠籠絡部分士卒,可又如何能跟十四年工資相比!

席書把城內本地武將叫來,命令道:“約束各自部下,但有附逆從亂者,若不能自行解決,那就自殺以報陛下吧!”

副總兵李瑾連忙跪地:“若有差池,卑職提頭來見!”

當夜,大同左衛城四處火起,都是下級軍官帶兵鬧事。

朝廷與高級武官的清田矛盾,已經被兵變轉為鬧餉活動。大同那邊的高級武將雖然暗中攛掇,但兵變之初就逃跑了,今後追查起來也難以責罰,頂多治一個禦下不嚴、玩忽職守的罪名。

城樓置一太師椅,席書按劍坐於其上,對城內的火光視若無睹,只讓部下防備城外亂軍偷襲。

鬧將大半夜,城內兵變總算平息,城外叛軍的幾次夜襲也被擊退。

翌日,席書沒有守城,而是帶著豹房士兵出城結陣。

豹房六營,只調來兩營,總共八千余人。

而叛軍那邊,雖然兵力超過兩萬,卻嚴重缺乏中高層軍官。便是首領朱振,都是被強逼而來的,根本不願與中央軍打仗。至於那些中高層軍官,在唆使士卒兵變之後,就第一時間逃跑了,鬧完了他們再回來就是。

被草泥馬當眾噴一臉的英國公張侖,是皇帝派來的領軍主將。

張侖根本不懂打仗,也就掛一個名而已,真正的統兵大將是潘貴——王淵當年親自訓練的六千士卒當中,潘貴如今爬得最高,已經是正三品京衛指揮使。

“潘將軍,你來指揮。”張侖頗為忐忑,八千對兩萬太嚇人了。

在潘貴的指揮下,旗令官揮舞令旗,八千多人迅速結陣。

車兵隊在前,士卒推著獨輪車徐徐前進。這些獨輪車有堅固木板,可以抵擋正面射來的箭矢,還內置許多拒馬設施,隨時可拆裝結成拒馬陣。

車兵之後,是長槍兵和刀盾兵。

長槍足有三米多長,與刀盾手一起保護車兵。

接著是火銃手和弓箭手,藏在內部隨時可以集結射擊。

隨後還有炮兵,被騎兵、預備隊保護。

“轟轟轟!”

佛郎機炮見面就是一輪齊發,而對面的叛軍居然沒帶炮,只能死扛著提前發動沖鋒。

“火銃兵、弓箭手上前!騎兵兩翼準備!”潘貴喝令。

旗令官立即揮舞旗幟,火銃兵、弓箭手上前射擊。兩輪齊射出去,對敵人造成的傷亡並不大,但亂軍缺乏通暢的指揮系統,瞬間變得陣型雜亂不堪,不時有局部小股部隊潰逃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