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多謝大人。”(第2/2頁)

時至今日,李縈都無法忘掉她在他們二人共同生活的小屋門外看見的場景。平日那般貼心溫柔的夫君,卻趁她不在家時,與一個妓子在她的床上歪纏,那不堪入耳的聲音狠狠灌入她腦中。

眼前這個男人,她曾有多愛他,如今便有多恨他。

柳湘忽而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多麽好笑的事,他復走至李縈跟前,伸手擒住了她的下頜,“現下嫌棄我臟了?當初在我身.下央及的時候,可不是如今這般樣子。”

他放大的臉以及耳邊響起的聲音,都讓李縈覺著萬分惡心,可下頜被他死死擰著,她動彈不得,只得狠狠往他臉上啐了一口:“無恥。”

柳湘怔了一瞬,伸手抹了一把臉後直將李縈推倒在榻,此時他酒意正上來了,方才因想著孟妱而起的欲火尚未全然褪下去,便將李縈按倒欲行那事。

“今日為夫便讓你好好瞧瞧,什麽是真正的無恥!”

李縈拼死抵抗,推搡之間她摸到了掉落在枕邊的發釵。

*

“大人。”在見到沈謙之進來時,孟妱便站起來福身道。

她穿著石榴紅菱襖裙雙手疊於身前,靜靜的站在他眼前,宛如每回她沈府庭院中等他一般。

孟妱的臉色只薄薄施了一層脂粉,到底未能將她臉上的憔悴之色遮住,沈謙之只覺心口一緊,欲上前將人扶住,可他卻清楚的知道,他早已沒了這個資格。

“郡主有何事找我,坐下說罷。”他伸手向一旁的桌上擡了擡,輕聲說道,他只怕她要連站都站不住了。

孟妱扶著桌角,緩緩坐了下去,才開口道:“多謝大人上回在京兆府前的提點。”

只為這事?

沈謙之自己都信不過她的說辭,可轉頭一想,或許,她只是怕了,因而想見見他。

“懷儀別怕,我會將世子救出來。”沈謙之不曾發覺,他在這說話時語氣竟有些急切,失了平日的穩重。

孟珒的案子雖未交到他手上,但近日他卻一直在暗暗探查著。他告訴自己,這一切只是為了京城的安定,朝堂的安定。可今日見了孟妱,他再也無法騙自己。

他是為了孟妱。

孟妱聞言,頓了一瞬,只聲音低低的道:“多謝大人。”

若是在從前,無論他說什麽,她都不會懷疑。可時至今日,她誰都不願意再相信了,她只要親手抓住傷害哥哥的人,換得哥哥平安。

孟妱心內一直懸著萬隆酒樓的景況,也不知現下玉翠將事辦的如何了。

倏然,她手背上傳來一陣冰涼之感,一回神,沈謙之正將他的手搭在她手上。

孟妱下意識蹙起了眉,一把將他的手甩開,動作猛了些,一旁的茶壺被她打翻在地,茶水盡數澆在了她繡鞋上。

沈謙之忙起身繞過桌子,俯下身去,將她的雙腳捧起道:“可燙著了?”

孟妱朱唇張了張,臉上盡是焦急之色,那茶水早不那麽熱了,並不能燙著她,只是……那茶壺裏她事先已下了藥,在確保李縈入京兆府之前,她絕不能讓沈謙之回沈府去。

“……沒有。”她神色有些緊張,緩緩的說了一句。

沈謙之卻只當她又是在忍著,連忙將她抱起走向榻前,緩緩將她放在榻上,蹲下身子去脫她腳上的繡鞋。

孟妱猛地將腳收進了裙內,只道:“不打緊的。”

沈謙之置若罔聞,大手捏住她的腳,讓她退縮不得,動作輕緩的將她的兩只繡鞋都脫了下來,露出潔白玉潤的纖足,他仔細看視,確認她無恙,才肯緩緩放開。

見孟妱忙俯身去穿自己的鞋,沈謙之這才覺出方才的不妥來,她現下已非他的妻子,此舉卻是不該的。

“對不起……”他仍是半蹲的姿勢,低醇的聲音說道。

孟妱兩下將繡鞋穿上,內心卻砰砰直跳起來,並非因沈謙之的觸碰,而是憂慮那被打翻的茶壺,只敷衍道:“沒事,沒事。”

須臾,見沈謙之起身要走,她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大人,這半晌了,你一定渴了罷,我去再端一壺茶進來。”

孟妱說著便要起身出去,沈謙之忙將她按回榻上,瞧著她清透的目光望著自己,緩緩道:“既想喝水,你坐著,我去傳來。”

說罷,他便撩了撩衣擺起身朝外走去了。

孟妱視線緊緊鎖在他身上,見他確已走出房門,才忙下了地,快步走至外間桌旁,從袖中拿出了方才剩下的藥粉,杏眸又向外瞥了一眼,而後緩緩端起方才放在沈謙之身前的茶盞,用指尖沾了一些粉末,將整個茶盞都塗抹了一圈。

她輕輕舒了一口氣,將茶盅放回了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