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見沈謙之。

聞言,孟妱面上先是露出喜色,而後又似是有所顧慮的蹙起黛眉,緩緩道:“天色這樣晚了,我若這般去了,著實不妥,可否請姑娘與他說一說,我就住在這客棧裏,明日只等他來。”

孟妱說罷,還用帕子遮了遮面,一副春心萌動的女兒態。

“好說,好說。”那女子聽著巴不得的應了一聲,眼珠子不住通身打量著孟妱,仿佛眼前的貌美少.婦已化作一顆搖錢樹。

孟妱微微朝她點了點頭,她便忙著走了。

人走後,孟妱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回身對玉翠道:“進去罷。”

主仆二人便一前一後進了客棧,孟妱特意花高價要了這兒一間最好的廂房,但到底是在臨漳這樣的小地方,也只夠勉強住下的。

不過,她原也不是為了舒坦,只要是明日做給那書生看罷了。

玉翠長這樣大,還是頭一回跑到如此遠的地方,心內不禁暗道:從前竟不知郡主有如此大的膽量。

“害怕嗎?”她正想著,孟妱打量了一番屋子,忽而回身問了一句。

且不說這兒早已不在京城中,便是這周遭遍地開著的賭坊,也夠驚人的,說不怕,到底是假的,可若是她都怕了,郡主可怎麽辦?

“奴婢不怕。”玉翠揚起一抹笑,向孟妱回道。

即便玉翠已在盡力掩飾自己的情緒,可那笑容到底帶著幾分心虛,孟妱緩步走至她身側,將她抱住道:“莫怕,今晚你同我一起睡在榻上。”

無論在沈府還是在王府,都從來沒有主仆同榻的道理,玉翠聽著,不由心內一動,低低的應了一聲:“好。”

說不怕,到底是假的,可兩個人躺在一處時,心內的恐慌確減少了許多。

孟妱發間原插著兩根金釵,她將兩根釵子都拔了下來,一根遞到玉翠手中,一根自己拿著。

睡前二人已再三檢視過了門窗,現下手中又握著鋒利的釵子,直熬了半夜,玉翠終於支撐不住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孟妱卻是警覺著一夜未眠。

翌日一早,玉翠便按孟妱的吩咐,守在門前。

那書生果真很是急切,早早便趕來了,在客棧內尋摸了一圈,終於在一雅間前看見了一位玉立在門前的少女,忙上前道:“小生柳湘見過姐姐,敢問內裏可是住著一位夫人?”

“你又是誰?我家夫人也是你能打聽的?”玉翠心知此人便是郡主要找的那人,便按依照郡主之前的吩咐,與他搭起話來。

未免直接將他引入內反引起他的疑心,孟妱特意囑咐,需徐徐圖之。

“昨夜小生聽友人說,夫人傳小生有話要說。”玉翠雖已知此人應就是郡主要尋的人,該是八九不離十,卻仍是與他攀談了半晌,才將他放了進去。

柳湘在門前正了正衣冠,這才挺直腰板緩緩步入內,隔著青紗帳,孟妱正合衣躺在裏間,因昨夜一夜未眠,此時她臉上正有恰到好處的疲態與虛弱之感。

“小生見過夫人。”他在外間緩緩行禮,一派讀書人的儒雅風範。

“公子來了,快坐罷,”孟妱聞言,款款撐起身子,朝他擡了擡手,接著道:“上回得罪了公子,後來才知原是誤會一場,今日特來致歉,卻不料在此染了風寒,不便親自接見公子了。”

昨日聽殷娘與他說了一番,還說今日來了,便可和這娘子成事,起初他到底是存疑幾分的,何來如此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如今見孟妱如此,他倒也不信她是真病了,該是女兒家的欲拒還迎才是。

“勞夫人記掛,小生心內實是不安。”柳湘才起身,玉翠便從外面走了進來,攔道欲進裏間的柳湘,道:“我家夫人抱恙在身,既已親向公子表了歉意,現下便該回去了。”

說著,玉翠便將柳湘向外趕去。

如此美人就躺在眼前,幾句話又已將他撩撥的心動,卻一盆冷水要將他驅趕出去。但縱使心下一千一萬個不情願,他也知此時不能表現出來,須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越是這般大戶人家的婦人,越在乎那些繁文縟節。

柳湘就這麽守在門口,直至瞧見孟妱待著帷帽從廂房內出來,才緩緩迎了上去。

“讓公子就這樣空走一遭,妾身心內難安……”孟妱順勢停在了門首,用帕子止唇輕咳了一聲,低聲說著。

她話還未完,柳湘忙躬身回道:“不打緊不打緊,饒是夫人千金貴體要緊。”

見他如此,孟妱心內估摸著火候已差不多了,便微微擡起玉手,柳湘見勢趕忙上前用指尖拖住,只聽她聲音婉轉勾人:“明日可否請公子進京城一趟,妾身願在鎣華街上萬隆酒樓設宴為公子賠罪。”

美人纖纖玉指正搭在他手上,似乎只將他的心攥住了一般,哪裏還能拒絕得了?

“去得去得。”他連連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