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夫人當心。”

“沒有。”沈謙之未有一絲遲疑,淡淡的回道。

當年是李毅親上沈府提的親事,可王氏並未當場給出回復,只等沈謙之回來與他知會了一聲。

他知名節對一女子意味著什麽,也知李縈的性子,便只等將李縈約出相談,以讓她去說服李毅將帖子退回去。

接著,便發生了後來的事。

他與李縈確是從未有過婚約,他此生只有過一個妻子,便是孟妱。

*

翌日一早,皇帝下了朝便匆匆趕來了壽康宮,打眼掃了殿內一圈兒,接過秦姑姑遞上來的熱茶喝了一口,便問道:“那丫頭還睡著呢?”

太後瞥了他一眼,緩緩說了一句:“回去了。”

皇帝掃視的目光霎時收了回來,回問道:“這就回去了?”說罷,瞥了一眼太後,兀自將茶盅放回了幾上,輕撫掌心,不再說話。

太後瞅了他一臉,怨怪二字就差寫在臉上了。她將湯婆子放在了一旁,緩緩道:“她到底不似長在宮裏的公主們,是沒在宮裏住慣的,哀家瞧她待的甚是不舒心,便一早將她放回去了。”

皇帝聞言,摩挲著的手頓了頓,輕嘆了一口氣。

見他如此情狀,太後也知這話是不能再說下去了,便轉道:“這皇後之位,你執意不立也便罷了。太子乃社稷之本,你總該思量思量了。”

皇帝臉色頓時肅穆起來,雙手握在一處,低聲道:“如今朝中支持的,不過是兩派,老大和老二。”

大皇子魏瞻常年在外征戰,手握軍權成績赫赫,自是有一派人的支持。而二皇子自不必說,只要有溫貴妃與平陽侯在,二皇子永遠是儲位的有力競爭者。

“老大是有將才,卻無治國之能。”

皇帝的話只說了一半,再未提及二皇子,太後心中卻也明白,魏茂這孩子確是有帝王之相的,但心性太過怯懦,又有平陽侯這般外戚。日後若真將皇位給了他,屆時怕真是分不清這江山,究竟是姓魏還是姓溫了。

須臾,皇帝又說了一句,“至於茂兒,朕想再試試他。”

太後往引枕上靠了靠,緩緩點了點頭,少時,她想起了什麽,又問道:“天冷了,魏陵的病症如何了?”

皇帝頓了頓,臉上掠過一抹惋惜之色,淡淡回道:“底下的太醫回說,依舊是老樣子。”

這幾個皇子中,無論秉性與天分,都是這最小的五皇子更要出類拔萃一些。從娘胎裏出來時,還身強體弱的,自打其生母周美人逝世後,身子便一日弱於一日。

皇帝即便有心培養他,也恐他的身子難以支撐大業。

“那孩子,是個沒福氣的,”太後亦瞧出了兒子的心思,接著,她又道:“昨日,該是周美人的忌辰罷。”

周美人是皇帝在潛邸時曉事的通房婢女,性子沉靜淡薄,皇帝被封了太子她也不曾討個名分,周美人這個位份也是皇帝南巡回來才給她的。

太後覺著後宮嬪妃中只有周美人是個真正無欲無求的人,每每眾宮妃來她宮中抄寫經文,周美人最是心無旁騖,到比她還要虔誠些。無論她給周美人賞賜,或是給她制造與皇帝同處的時機,她皆婉拒了。

是以,她倒是對這個位份低下的周美人,頗留意了幾分。

聽得太後如此說,皇帝頓了頓,也恍然道:“是,朕今日再讓人送些東西給魏陵罷。”

這廂皇帝的聖旨剛傳了出去,昭仁宮主殿裏便響起了一陣清脆的聲音,金絲檀木小圓桌上的花瓶被人推倒碎了一地,溫貴妃仍覺著不解氣,將手邊的茶盞也摔了出去。

“本宮不是說過了,誰都不許給那個賤人過忌辰,到底是哪個不長記性的,給本宮查出來,打他三十大板,不,打死他!到死為止,讓本宮瞧瞧,日後誰還敢如此大膽!”

一旁的掌事侍女早將殿內一眾人遣散了出去,待溫貴妃發完盛怒,才緩緩近身道:“娘娘息怒,昨日也沒人給她過忌辰的,只是今早陛下去了一趟壽康宮,許是想起了什麽,才會給五皇子賞賜的。”侍女模糊的回答著,畢竟她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嚼太後的舌根。

“好,既然如此,那本宮便也送他一份大禮,”說著溫貴妃給了侍女一個眼色,她忙附耳過去,少時,她驚得直起身子,臉頰煞白道:“娘娘……這……”

溫貴妃嗤笑了一聲,“怕什麽?死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有什麽大不了,何況他本就是病秧子!”

當年她只瞧著周氏還算是個安守本分的,陛下那時還只是太子,南巡時不可帶妻妾,她便只讓周氏去了,可回來後太子便對周氏轉了態度,時常不召一人侍寢,只留周氏在房裏。

後來皇帝登基了,她才知,原來皇帝的心不是跑到了周氏身上,是早丟在江南了。

可比起那個她從未見過的女人,她更恨這個引狼入室的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