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內狂跳不止。

“好。”沈謙之聲音沉沉,應了一句。

孟妱不禁抿唇淺笑,良久,低聲道:“下月十八,是我的生辰……”

話罷,身側的人不見動靜,孟妱枕在錦枕上的臉側了側,見他胸前平穩的起伏著,臉部的線條明朗冷峻。她微微屏息挪了挪身子轉向了沈謙之,將手枕在自己臉下,雙眸圓睜巴望著他的側顏,許久,出聲試探的道:“大人……?”

沈謙之眉頭稍蹙,身子翻轉了過來,驚得她深吸了一口氣。

……此刻,她的臉正對著沈謙之,距離不足一寸。俊毅的面龐在她眼前放大,屬於他的氣息縈繞在她鼻尖,她眼眸微轉看著他削薄的唇。

鬼使神差般的,孟妱長睫闔上向前吻了上去,一觸即離。

若不是唇間還有他冰涼的溫度,心內猛跳不止,她甚至以為方才也是自己的幻覺,就如她無數次在夢中所經歷的一般。

兩頰登時滾燙起來,孟妱深深咬住下唇,將身子轉了回去,又是一副規矩的睡姿,只是雙手忍不住緊緊攥住錦被,悄悄的大口呼吸著。

*

清晨一道日光照過紗窗,透過床幔映在孟妱白皙的臉上,她用手遮了遮,黛眉輕蹙,片刻,悄悄睜開了眼向身望了過去。

只有被撫過平整的錦枕。

“夫人醒了。”李嬤嬤在外間坐著針指,瞥見榻上的動靜,柔聲道。

孟妱撐起了身子,朦朦朧朧的瞧了一眼窗外,問道:“嬤嬤,什麽時辰了?”

李嬤嬤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向桌上倒了一杯茶水,淺笑道:“夫人今日睡的很沉呢,已過辰時了。”

孟妱也覺著,自己許久沒有睡的這般舒坦了。她抻了抻腰,接過李嬤嬤遞過來的茶水,抿了一口。

嬤嬤服侍她坐在了妝奩前,一把小巧的木梳搭在她烏黑柔亮的長發上,孟妱瞧著鏡子發神。

李嬤嬤似是看透她的心思一般,低聲道:“郎君今日沒有出府去,現下該是在棲雲院的書房裏。”

提及沈謙之,孟妱回想起了昨夜,雙頰又是一片緋紅,回身從李嬤嬤手中拿過木梳,“嬤嬤,我自個兒來罷。”

李嬤嬤退身朝外間走時,被玉翠迎面撞了上來,“你這丫頭,怎的這般著急忙慌的!”

玉翠抱著一捆畫卷,給嬤嬤欠了欠身,道:“昨兒榮寶齋的畫兒今日才送來,奴婢恐夫人急著瞧。”

“那也該當心些,有個體統。”李嬤嬤向來舉止有度,行為有節,饒是她如此說仍不免囑咐了兩句。

玉翠欠身應是,規規矩矩的跨著步子朝裏間走去,誰知還未走到跟前,便聽孟妱道:“將它們放入西閣罷。”

玉翠聽了不由愣住了,夫人向來最喜字畫,昨兒還指明要買郢州的畫兒,今日卻連瞧都不瞧了。

良久,孟妱聽見身後還有響動,欲回身再囑咐玉翠些事,方一聲轉身,見雲珠端著紅漆的托盤走了進來。

“見過夫人。”雲珠穿著桃紅小襖,笑著請安道。

孟妱微微頷首,“這是……?”

“這是老夫人命奴婢熬的滋補白芨豬肺湯,又恐奴婢手腳粗笨,特來勞煩夫人給郎君送去。”

往常沈謙之即便回京住在府裏,一月來她院兒的次數也少的緊,這次回來,頭兩日皆住在她院兒裏,府內無人不知。

老夫人的意思,孟妱又豈能不懂。

“替我謝過老夫人。”孟妱接過托盤,柔聲說道。

雲珠抿唇笑著,“夫人快去才是要緊。”

孟妱身著櫻草色銀絲繡褶裙,三千鴉青上簡單的別著一根碧玉的簪子,與她的衣裙相稱更顯溫順得體,手中端著托盤怔怔的站在棲雲院的書房外,眸子凝睇著盤中的湯盅,想平息一下心內的歡喜。

雖是秋日,現下尚未至晌午日光倒是正好,不灼熱卻甚是絢麗,照的那玉簪盈盈透光耀眼異常。

她方理好了心緒,還未擡首先有一道清朗的聲音直入耳中。

“妱丫頭。”

孟妱驀然擡起頭來,一個身著玄色刻絲暗金松紋長袍的男子,正站在沈謙之書房外的石階上,平陽侯世子溫承奕。京城中最具勢力的溫家嫡子,其父是權傾朝野的平陽侯,姑母是寵冠後宮的溫貴妃。

她初進京時,他便慣愛捉弄於她。

孟妱都記不得他們已有多久未見了,只聽著他的稱呼,心內便不暢快起來,她可不是什麽丫頭,她是沈夫人。

孟妱見他立在門前,索性不進去了,將托盤放置在院中的石桌上,兀自坐在小石墩上,靜等著沈謙之出來。

溫承奕不禁勾唇一笑,這丫頭的性子還是這樣執拗,他大步走過去坐在她面前,用折扇敲了敲她身前的木盤,道:“嘉容更衣去了,稍後我們要出去一趟,你不如現下給他送進去罷。”

他說著,下頜往沈謙之臥房處擡了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