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神君摸著他的腦袋,低低笑出了聲。

小瘋子不管付出了點什麽,都是一定要要求回報的。

簡直像是天平精轉世。

“師父想看看小七的心,是不是又在撒謊。”

楚棲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道:“我沒有撒謊,師父要的話,我掏來給你看就是。”

他手心凝聚靈力,徑直朝胸口穿去,神君眼皮一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心情復雜。

他越發摸不透楚棲的心思,無從判斷楚棲在決定掏心的時候在想什麽,是明知道他一定會阻攔,還是真的決定把心掏出來給他。

神君不敢與他開玩笑,並鄭重道:“師父不會隨便要可能威脅你生命的任何東西,如果師父選擇了傷害你,那一定是不愛你了,你不要犯傻,到那個時候,把師父打跑就好了,明白麽?”

楚棲把手放下來,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太明白。

“可是……”他有些難為情地道:“我傷害師父,我也愛師父,師父也沒有把我打跑呀?”

“你怎樣無所謂,師父是心中自有判斷,但你不一樣,所以我要教你,記住我的話,明白了麽?”

哪怕有一天師父不再喜歡小七,也一定希望小七過的好。

他不說出來的話,楚棲是不明白的。

他的心中凡事皆有主次,如今正是要向師父證明一切的時候,所以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去掏自己的心,至於之後還有沒有命去看師父的心,目前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他也知道,一味要求師父是不對的,所以他願意先給師父看。但修為不能給師父,如果他要活著,自然是要暢快自由的活著,他還要努力練功殺明澹,這兩件事看上去是沖突的,但在楚棲的心中卻分的明明白白。

他可以為了師父去死,但不願意再次回到弱小的姿態,浮萍一樣被浪潮沖刷。

所以,神君大概永遠都無法弄懂他。

魔主放著楚棲好幾日不管,但遇到神君之後,當天晚上就準備了宴席。

楚棲對這件事表現的十分不滿,他坐在床邊晃著腳,看著神君精心為他挑選合適的衣服,這些衣服多是魔主送來的,也有可能是神君要求的。

楚棲酸溜溜地說:“師父的面子可真大呀。”

“他不輕易見你,不一定是因為看不上你,還可能是因為害怕你。”

楚棲一愣:“他怕我?”

“你來的那日,他正好在破解一個法器,不小心受到了反噬。”神君最終挑出了一個粉白交領長衫朝他走過來。

楚棲生的漂亮但不女氣,穿什麽都能穿出極其純粹的氣質,這樣粉嫩的顏色上身整個人瞬間朝氣了起來,襯著那張幹凈的面孔,越發露出幾分惹人憐愛的氣息。

楚棲對穿著方面比較隨性,破布床單都能隨便裹裹,被神君伺候著穿完,擱他面前一站,儼然秀雅精致的叫人愛不釋手。

人靠衣裝馬靠鞍,神君沒忍住在他臉頰親了一下:“小七真好看。”

楚棲本身很漫不經心,他這一生穿的好看的衣服屈指可數,自己全無半點審美,乍然聽到師父誇獎,才扭臉去看鏡子,頓時也有點被自己漂亮到,得意道:“師父是不是更喜歡我了?”

“是。”

楚棲頓時更得意了。

那一點小驕矜被他擡高的下巴與鼻孔表現的一覽無余,叫人看的心尖發軟。

神君始終無法理解,為什麽會有人舍得傷害他的小七,這樣的孩子,本該在溫暖與關懷下長大,成為一個天真而善良的人。

但轉念一想,那樣的小七,應當也不會與他有這種種因緣了。

他坐在鏡子前被梳頭的時候還要高傲地仰著臉,被不好下手的神君重重按了幾下腦袋,才終於把高傲收斂了一些。

楚棲很喜歡大紅大金的東西,手腳上的金圈神君一直沒說要給他取下來,因為是金色的,楚棲也就勉為其難當裝飾了,還想著哪日混不下去,可以拿去換點好吃的。

楚棲坐在鏡子前看著為自己盤發的神君。

每當這個時候,他都好像回到了小時候,被迫坐在鏡子前整理發冠的時候,楚棲幼年就是個自由散漫的,坐著小半時辰不能動,對他來說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

於是他就會在椅子上來回扭動,直到娘親搶過梳子,板著臉推幾下他的腦袋,訓斥幾句,才會老實下來。

楚棲忽然說:“師父,你好像我娘啊。”

“那我也太慘了。”

楚棲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神君行走的時候永遠是不緊不慢的,仿佛天塌下來都不能讓他慌亂緊迫。楚棲綴在他身邊,歪著腦袋觀察他,很喜歡他衣袂晃動、仙姿款款的模樣,他有樣學樣地跟著放慢動作,奈何腿無人家長,學上幾步就得緊跑幾下追上去。

神君無意發現他的動作,偏頭來看,“學我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