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枇杷

九殿下登基了!

新年新氣象,倒是沒想到連皇帝都換了一個人做。

朝中的事情,百姓定然不清楚,只知道有段時間鬧得很厲害,官員們人人自危,自家經常鬧事的孩童都常年關在屋中,不讓他們出去亂來。

不管誰做了皇帝,減了賦稅就是好事兒。

萬事皆穩妥,自然有人要翻舊賬。

兵部侍郎上前一步,叩拜下去,說:“如今鎮國將軍還在南岸抗擊倭寇,而本應隨鎮國將軍前往的少將軍卻在金林。如此不守軍令,如何能夠服眾,還請皇上決斷。”

兵部尚書許弋江瞪大了眼,往那兵部侍郎身上看過去,暗道:好家夥,平時不出聲,一出聲就鬧大事兒啊。

張烈身後跟著新來的禮部侍郎,乖順又聽話,說一不二,比起之前那個心比天高的好多了。他勾著唇,似笑非笑地看了兵部侍郎一眼,對著許弋江比了個口型:換個聽話的,也挺好。

許弋江:“......”萬一換來個跟少將軍似的心裏頭十萬個鬼主意的,好個屁!

周崇坐在高位,龍椅換了新的,他坐著舒服多了。

平日文帝的桌上都放著奏折和筆墨,他嫌看著煩,讓嚴舟換成了水果和糕點,就差擺上一桌飯在這勤政殿吃起來了。

嫩黃的枇杷表皮還有些澀口,嚴舟站在身旁,見周崇清嗓子,便上前替他撥開枇杷的外皮,將果子放在盤中,拿一銀叉給他使用。

周崇把枇杷籽往前吐,順著那階梯一蹦一跳地落在了兵部侍郎前頭。

握著玉牌的傅驍玉悄無聲息地回頭,看著那兵部侍郎,無聲地笑了笑。

“皇上,臣有話說。”

周崇擡眸,瞧見傅驍玉,道:“愛卿請講。”

傅驍玉道:“罪人周璋劫持太上皇、蔣公公與臣,有人相助傳遞消息,少將軍擔憂罪人周璋得逞,便不顧軍令前來金林,暗自召集守衛軍、金吾衛,與皇宮侍衛拼死一搏。軍令如山,這個道理臣懂,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若是老東家賣錯物件兒,要店子賠款;若是將領的計謀出錯,便要一個軍營的性命作陪;而皇宮受控,若少將軍聽從軍令,任由事態發展,只怕如今的景象可不如現在這般平和。臣倒是想問問侍郎,少將軍不居功自傲已算得上十分的收斂,如今鎮國府還在南岸殺敵呢,這頭又卸磨殺驢,您說鎮國府這心,是不是涼著了?”

兵部侍郎大罵,說:“祭酒大人嫁到鎮國府,自然替鎮國府說話。邊關再加南岸,鎮國府可是三十萬兵馬盡在手中,若是鎮國府的嫡孫少將軍都不遵守軍令,鎮國府如何管理手底下三十萬兵馬?”

兵部侍郎說著,一直緊盯著周崇。

三十萬兵馬。

三十萬。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將金林給淹了。

兵部侍郎說鎮國府,句句不離這三十萬,明面上顧忌鎮國府如何立規矩,內裏想讓周崇收拾收拾擁兵自重、功高蓋主的鎮國府。

傅驍玉嘴角笑意微斂,深吸了一口氣,不再說話,只高仰著頭,盯緊那高座之人。

若是......便就當樂樂的一腔熱血,通通喂了狗。

周崇吃了一肚子的枇杷,總算是讓空虛的肚子,不那麽焦躁不安。

“南岸如今情況如何?”

許弋江上前一步,說道:“徐州離南岸最近,傳消息過來,商家自發收集了余糧,送去南岸用作軍餉。如今南岸雖然態勢平穩,卻依舊折騰得南岸百姓難以生活。”

“鎮國將軍年紀大了......”周崇點點頭,輕聲說著,“文樂在金林閑著也沒事兒做,傳朕旨意,讓文樂前往南岸,早些把南岸的事兒定下來。”

傅驍玉緊擰著眉,剛想說什麽,就聽周崇補了一句:“傅祭酒隨軍。”

傅驍玉瞪大眼,嘴角都快咧到耳後了,掀開衣擺跪拜,道:“臣謝過皇上!”

兵部侍郎見著態勢,上前半步,說道:“皇上!”

周崇掃他一眼,說:“倒是忘了你。侍郎如此惦記軍令,想必對軍中生活向往得緊。南岸是有些遠了,不過守衛軍倒是還沿用邊關的教練法子,侍郎也一並去練練身子,待到三月之後,作好《軍中規矩修改鑒令》一書再回來。”

三個月?

兵部侍郎眼前一黑,這是要了他的命吧。

朝上的事兒,盛夏早早地傳了消息回來。

文樂早就對除去他與傅驍玉,一個人都沒有的鎮國府絕望了,一聽要去南岸,高興得一蹦三尺高,自己抱著包袱就去收拾了。倒是馬騁忙前忙後地一通采辦,還得喊人照顧著家中。

下了朝,傅驍玉國子監都沒去,提著衣擺從外回來,剛推開門就被撲過來的文樂抱著轉了一圈。

“走吧,咱們去南岸團圓......不、不是,是去抗擊倭寇。”文樂捂著嘴,把自己心裏話說了出來,瞪圓了眼睛看傅驍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