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炸面果

玉佩是文樂的。

周崇一直知曉文樂手裏頭攥著一股子勢力,但是他沒多問。

在那宮墻之中,嚴伯就曾經問過周崇,說:“少將軍軍權被扒了個幹凈也毫不在乎,只怕還留有後手。”

周崇想了一番,打斷了嚴伯的話,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保命法子。我手裏空無一物時,文樂便願意跟著我謀大事。我現在還沒登上那位置,就學著父皇懷疑鎮國將軍擁兵自重、功高蓋主那般,那我和他,有何區別?”

自此之後,嚴伯不敢再在周崇面前說起文樂半句不是。

果不其然,周崇離開金林之前,文樂給了他一塊玉佩。

蛇形,頭銜尾,首尾相連,雕刻得栩栩如生。

這便是文樂手裏頭那股勢力。

跟著那將領走到一處空宅子之中,這會兒正是吃飯的時候,別說文長征了,普通士兵都滿腦子鉆那夥房,沒誰有功夫搭理他。

將領拱手行了禮,說:“料想公子是少將軍的摯友,請先在此等候,屬下去通報。”

周崇點點頭,待人走之後,拉著嚴舟四下瞧瞧。

宅子沒有人住的痕跡,空空蕩蕩的,正屋連個茶水都沒有,只有幾張椅子。

嚴舟取下帕子,將幾張椅子上的灰塵都擦了個幹凈,收拾一會兒後,屋子看著亮堂不少。

外頭傳來了腳步聲,進來的男子十分高大,與那匈奴人差不多,身材也壯實,胡子拉碴的。身上盔甲沾著不知道哪兒來的血,瞧著十分嚇人。

周崇擰著眉,問:“可有戰事?”

“戰事?”男子看了眼自己盔甲上的血,“哦”了一聲,說,“今天打到一只野鹿,殺了給夫人補補身子,倒是沒料到濺這一身血。”

周崇:“......”

“你就是九殿下?”

話裏雖喊的是殿下,語氣卻一點尊敬的意思都沒有。偏偏男子長得十分壯碩,這話從他嘴裏出來,一點違和感都沒有,仿佛他天生就是這般臭脾氣,要真和那傅驍玉似的什麽都憋著忍著,倒不像是他了。

周崇點頭,拱手行禮,說:“在下周崇,給文將軍見禮。”

這話一說,文長征的臉色就不那麽好看了,似有些不耐煩,打量著周崇。

周崇也不知哪句話惹著文長征不快了,眉頭微皺,心裏卻在飛速盤算著。

文長征不說話,看見椅子上的灰塵被擦幹凈,便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嚴舟拿了個幹凈帕子來,遞給文長征,說:“將軍不介意的話,可以用。”

文長征也不道謝,大剌剌地接過來往自己盔甲上擦,不一會兒一身的血氣都被那白凈的帕子擦幹凈。

周崇吃不準文長征的性子,瞧瞧主位後,坐在文長征的對面,與其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文長征臉色還沒變好,嘬著舌根,說道:“皇帝我見得不多,但我瞧著,你還配不上那龍椅。”

這話一出,屋子裏的氣氛立馬就變了。

周崇未說話,一旁的嚴舟倒是站直了說道:“文將軍慎言!”

文長征聽得一樂,翹著二郎腿一晃一晃的,也沒把嚴舟看在眼裏。

屋子裏的氣氛瞬間凝結,房門吱呀一聲,又被人推開。

夕陽一落,天就開始昏暗了。來人帶著幾支蠟燭,把屋內點亮,在仿佛停滯的氣氛之中行走得十分自然。

權嶠看了看文長征,又看了看周崇,笑著搖搖頭,說:“你何苦欺負小輩,叫別人看到,又要笑話你。”

說完話,用手拉著周崇站起來,往那主位一推,周崇就直愣愣地坐了下去。

這下,周崇坐在主位上,嚴舟站在他身旁,文長征坐在側位,翹著二郎腿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聽了權嶠的話,文長征也不再保持那臭臉色,說:“就想嚇嚇他,當皇帝的,喜怒不形於色,他連我都怕,可不行。”

周崇一聽,後背起了白毛汗來,回想起自己進屋以來的所有舉動,竟沒一個是得體的。

他是景王,作為王爺,比文長征金貴多了,怎麽由他給文長征行禮?

屋子裏主位明明留著,文長征刻意坐在側面,自己怎麽沒那膽子坐主位,偏偏挑了個對門的坐?

文長征看周崇臉色,知道他後知後覺的,琢磨出味道來了,笑著說道:“你生性怯懦,哪怕有了底氣,面對我這樣的蠻橫性子還是下意識退縮......不過你這奴才倒是一頂一的忠心。”

嚴舟瞧他,眼珠子一轉,躬身說道:“少將軍是殿下的伴讀,兩人相伴許久,在宮中彼此照應。殿下聽少將軍說過不少文將軍的軼事,古有劉備三顧茅廬,殿下求才若渴,便不已王爺的份位壓人,做恭敬之勢,也屬應當。”

文長征與權嶠對視一眼,笑出聲來,說道:“你這小奴才還挺有意思,這麽說來,倒是我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