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虎皮花生

“你......有何打算?”

陽光下,空氣中的微塵也瞧得清楚。

聽到周巒問話,燕真細細琢磨一番,說道:“先到徐州,娘說帶我去見見姥姥和姥爺,他們常年生活在山上,你知道連翹山莊嗎?就是那兒!聽娘說,山莊裏處處都是機關暗器,稍一不注意就會沒了命,還有很多江湖人士會來山莊遊玩......”

燕真噼裏啪啦說了一堆,完全忘了面前這位還是她以前避而不見的二皇子。

周巒瞧著她,及笄時燕真是美的,模樣本就是漂亮,更別說略施粉黛。今日梳了一個高高的馬尾,臉上一點妝都沒上,平日喜歡用的銀花鈿也留在了那左丞府,只帶走了一身騎裝。

“......我這一說起來就沒個停,倒是讓二皇子看了笑話。”

“無事。”周巒將手背在身後,撚了撚自己袖口的暗紋,說,“你這樣,很好。”

燕真看著他,笑著低下了頭,說:“我得走了,謝謝你來送我。”

周巒點頭,目送她回了馬車。

周圍親衛兵眾多,也有部分見過二皇子的。金林人上一次津津樂道的還是那傅祭酒緊追著少將軍不放的花邊消息,最近就說是那二皇子與左丞之女。皇帝收了左丞之女為義女,金林上下都在討論,怕是文帝鐘愛太子,不肯讓二皇子多了左丞這個外戚助力。

各種紛紜,除了深陷其中的人,誰也不了解事情真相。

只是作為親衛兵,總得要注意著公主的安全。打從二皇子過來,親衛兵的手就沒從長刀上放下來過。

砍是不可能砍的,但是嚇唬嚇唬二皇子還成。

眼瞧著宜安公主分毫未傷地爬上了馬車,親衛兵都松了一口氣,誰知下一秒,那宜安公主就頭頂著窗戶竹簾,半個身子都露了出來,大聲喊道:“誒!你要是、你要是......可以來徐州尋我,燕真必定倒履相迎!”

親衛兵:“......???”等等公主,你三思啊!

周巒動作微頓,回了一句:“必定前往!”

燕真笑了下,都說花中最為華貴的是那牡丹,她便像那牡丹一樣,一直是按照皇後的規矩學的,這一笑,便是百媚生,親衛兵無一人敢多嘴,安生地把住了刀。

為首地說道:“啟程!”

馬車便搖搖晃晃地往前走去。

馬車內,燕真頭一回這麽大聲地說話,說的還是那般的“大逆不道”,她整張臉通紅,說不出是嚇的還是興奮的。

燕真他娘瞧著她的模樣,伸手將燕真耳畔的碎發往後抹去,說道:“可不論倫理綱常?”

“陰陽調和之道都被少將軍和祭酒大人打碎了。”燕真發出清脆的笑聲,攬著自己娘的手臂說,“偏不論倫理綱常!”

燕真他娘笑了下,握住了燕真的手。兩人握手之間,滿手的香樟味道,沁人心脾。

她的女兒,這輩子只要自由就夠了,別的,不作他想。

昨日喝得痛快,太陽高照,曬得人直嘆息,樊樺在石桌上醒來時,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急急忙忙將祝青松推醒,說道:“殿下呢?”

祝青松落了枕,歪著脖子疼得齜牙咧嘴的,說道:“不是在屋子裏嗎?”

兩人往屋內一尋,屋子裏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昨日壓根就沒人睡過。

祝青松怔怔地看著那繡了無數個福的百繡被,說道:“殿下、殿下該不會搶人去了吧?”

樊樺眉頭一皺,說:“別烏鴉嘴!走,出去尋人——”

剛走到門口,那大門就讓人推開了。

周巒腳步輕快,嘴角還隱隱約約帶著笑意,哪兒還有昨日那般痛苦模樣。

祝青松看了樊樺一眼,比了個手勢。

樊樺踹了他一腳,低聲說:“少拿你那些下三濫的想法揣度咱們主子爺!”

周巒笑著看他倆,問:“酒醒了?睡得可好?”

祝青松不如樊樺聰慧,卻也聽了個明白。難怪昨天周巒拉著兩人飲酒玩樂,搞了半天是知道他們不同意他去尋燕真,刻意灌他倆的!

周巒心情好得不行,比起當初那氣勢淩人的樣子,仿佛一日之間就從那天落到了實地,一腳一個印子,踩得極其踏實。

他不管不顧地往屋子裏走,樊樺與祝青松對視一眼,跟在後頭追。

灑掃的丫頭都被趕了出去,書房沒留下旁人。

周巒坐在高位上,翻看一本遊記,說道:“只是送她罷了,沒碰沒動話都沒說超過五句。”

樊樺松了一口氣,剛想說什麽,就聽周巒語氣輕快地說:“她說我可以去徐州找她。”

祝青松一愣,伸出手來在自己主子額頭上探了探。

隨後對著樊樺,搖頭。

不燒,不燙。

樊樺“嘖”了一聲,瞧著周巒,像是在思考周巒經過一夜/情傷變得癡癡傻傻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周巒可不管自己屬下怎麽腹誹,心裏樂開了花還要保持自己冷酷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