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什錦乳燕(第2/3頁)

張添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抱著布兜說:“別再說大少爺的壞話了,再讓我聽到,撕了你的嘴。”

“哎喲?今天還沒被罰夠呢,這有些人還真是命賤,就愛上趕著給自己找不舒坦。”

那人話剛說完,就被張添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張添個子大,原本就是幹護院的,腱子肉一塊兒接著一塊兒,這一巴掌下去,愣是打得那尖嘴猴腮的人往旁邊一倒,差點撞上燭台。

張添站直了,指著那人說:“大少爺心地善良,賞罰分明,絕不是你說的那樣。”

說著,張添把自己拿回來的布袋子解了開,裏頭是一串串的銅錢子。

“......你口口聲聲說大少爺不把下人當人,可這兒誰不知道你是跟著傅二爺入府伺候的,明明都沒見過大少爺,就開始張著嘴瞎咧咧,盡說大少爺的不是,當心我明日就捅到傅二爺那兒去,有你好果子吃!”

那人聽到傅二爺的名號,眼珠子往旁邊一瞥,不敢搭腔了,輕哼一聲爬上了床,也不管自己一嘴的血腥味。

張添把布袋子的銀錢收撿好,累了一天的下人還想著多聽些主人的八卦,張添也樂得多說些,把傅驍玉說得跟神仙似的。

什麽模樣又好,性子又溫柔,合該人家這般出身。

說不定就是那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來渡劫來的!

不夜城不比金林,那兒有盛夏,有盒盒,還有傅驍玉盤根錯節的人脈關系網。

區區一個後宅,連盒盒都能搞定。

到底是慢別人一步,傅驍玉向來是工於心計,這後來者也能居上,就先從這下人開始。

一日的疲憊,躺在床上的傅驍玉借著燭光看那折扇。

扇子上畫的是一少年,站在竹林下,背對著人瞧不清臉。可那身板剛正,四肢修長的模樣,就讓傅驍玉想起了那遠在邊關的狼崽子。

四個月一晃而過,傅驍玉是想人想得骨頭都疼了,也是沒了辦法,整日嘬著牙根罵。

罵那文帝心眼好比針尖。

罵那匈奴橫行迫得邊關戰事吃緊。

罵那沒良心的夫君,年紀尚幼,還不懂相思之苦。

扇子掩面遮住了燭火的光亮,傅驍玉透過扇骨望那青色的畫影,影影綽綽,皆是那文樂的模樣。

吹鑼打鼓,鞭炮齊鳴。

不夜城也有不少民眾知道傅驍玉與那少將軍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什麽少將軍深夜與傅家嫡子把酒言歡。

什麽少將軍身陷匪林,傅祭酒身體不適仍要前往,孤身救人。

什麽今上賜婚,天作之合,以大雁為證,喜結良緣。

那金林的話本都能傳到不夜城來,不夜城可不比別的地方,本就風氣大方,更是把那話本買得斷了貨,甚至還嫌人話本老板畫得不夠入神。

傅家將在不夜城置辦傅驍玉的及冠禮,不夜城都盼著等著看那傳說中的傅驍玉是什麽模樣。

天還未亮,傅家老老少少就動身前往不夜城外竹林小築裏,找那東蓮隱士為傅驍玉加第一層冠。

傅家祖君信道,與那隱士談論了一下道家絕學,怕誤了吉時才匆匆往回趕。

傅驍玉沒坐轎子,為了給傅家撐場面,拖著他那“金貴”的身子,上了馬。沒有文樂坐在自己身前牽著,傅驍玉是覺著這風景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頭冠只有一層,有些散發落於肩膀。這還是頭回將頭發都攏到了腦後,傅驍玉本就模樣俊美,這頭發一攏,更是能讓人一眼就瞧見他那格外精致的五官。舉手投足,誰不羨慕那國子監的官員,能時時刻刻瞧見傅祭酒的容顏。

入了不夜城城門,竟是一堆公子小姐站在路邊。

手帕鮮花往他身上丟,傅驍玉瞅準一個撚起看,手帕上寫的可不是什麽酸詩。繡著一雙大雁,底下一句詩。

【文王事業已千秋,傅說精忠萬古留。】

精忠萬古留。

傅驍玉一挑眉,沒多管那藏頭的名字,細細琢磨了這一句話,看向丟手帕的小姐,勾唇一笑,說道:“借你吉言。”

他家的夫君,自然是要名垂千古的。

小姐臉通紅,和丫頭握著手躲到人後去了。

傅府因著及冠禮的事情,忙成一團。

馬騁反倒是閑了下來,他這一天只要照顧著自己主子爺就行,壓根不用管那些雜事兒。

到底還是出來舒服,比起金林自由許多。

想那少將軍,也是如此。

馬騁叼了個草根,嘬著上頭的甜味,正想著呢,突然聽到屋內有些響動。他皺著眉往前面看,這會兒,主子可是在前院呢。

尋著聲響過去,馬騁瞧見一片黑色衣角,上前一抓,右手拿著靴中藏匿的匕首高擡,直往那人脖頸處刺去。

那人像水裏的魚兒似的,滑不溜秋,一個扭身,就躲過了馬騁的手。他這一躲卻不往外跑,反倒快步上前,對著馬騁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