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鵝蛋炒韭菜

文樂還不知道自己未婚夫正殺來雲峰山,快快樂樂地做自己的質子。

就說質子這個身份,一回生二回熟,像他現在這樣,就屬於死豬不怕開水燙,你愛咋咋地。

霸占了一處好屋子,莊鶴派人守著他,他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睡覺之前還樂樂呵呵地跟門口的兄弟打了聲招呼才睡。

寨子上下都對這少將軍另眼相看。

什麽叫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瞧瞧人家鎮國府的氣度!

而文樂只是單純地懶得作勢,說直白一點,他要真想走,就憑那莊鶴和王虎,哪個算得上他的對手。

反正都得在這兒待著,過得舒服點不行嗎?

於是惦記著舒服的文樂就瞄上了人家寨子裏養的大鵝。

這大鵝養得是真好,傅驍玉之前替他養了好些活物,那小鴨子到現在還在別院住著呢,聽傅驍玉說一天到晚嘎嘎叫喚,廚娘拿那些鴨子沒轍,一個個供得跟主子似的。

文樂蹲在地上瞅著那大鵝,那大鵝窩著也瞅著他。

一人一鵝就這麽雙目對視,旁邊的手下都看愣了,心想這鎮國府是很窮嗎,個大鵝都沒瞧見過?

文樂眨巴眨巴眼睛,問:“兄弟,這大鵝下蛋嗎?我想吃鵝蛋炒韭菜。”

“嘎!”大鵝像是聽懂了,一個起身對著文樂的腦瓜子就啄了過去。

一人一鵝鬧得綠林寨雞飛狗跳的,沒個安寧。

最後文樂坐在飯桌上,就著鵝蛋炒韭菜,吃了一大碗粥。

山底下人人自危,九殿下因伴讀的事兒吃不下睡不香,好幾日沒見人,說是換了傷病,咳嗽不斷。

時不時帳篷裏傳來周崇的呵斥聲,進去一個小太監,說是吵著周崇睡覺了,直接被嚴伯拉出去打折了腿。

無聲處理掉太子爺的眼線,周崇早早地換上了思竹的衣服,在山底下見著了綠林匪徒。

要不說藝高人膽大呢。

人家文樂是自己有這能耐不把綠林匪徒看在眼裏,周崇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膽子,就是對文樂盲目信任,讓他上山,他就乖乖上去了。

一點殿下氣勢都沒有。

到了綠林寨子,周崇才取下罩著眼睛的面罩,適應了一下亮光後,就瞧見前頭看著他哭得稀裏嘩啦的一群大老爺們。

文樂端著飯碗坐在桌子上頭,底下一只大鵝圍著他嘎嘎叫喚。

周崇:“......”他這是剿匪來了還是看猴兒戲來了?

莊鶴與王虎紅著眼,昨天還口口聲聲說著認賊作父,今日見著周崇,兩個人都哭得不行。

誰讓周崇與那薨了的武帝那般相像呢?

莊鶴簡單說明了一下他們這群人的來歷,周崇面色不變,認認真真地聽完。

王虎一直打量著周崇,看著對方那稚嫩的臉,抽了抽鼻子,說:“殿下......和陛下長得真像。”

他口中的陛下,自然不是今上。

周崇喝了口茶,摸著杯沿說道:“嚴伯說我更像我娘。”

王虎一怔,想起武帝身邊那個一直服侍著的老人,搖搖頭說:“他說得也對。”

大概是不想讓周崇重新卷入前朝舊事,嚴伯雖是太監,卻心思縝密,忠誠侍主,也曾是武帝身邊難能可貴的人才。

若是說起武帝,嚴伯自然有許多話聊,可周崇是周崇,已經能夠順順當當地活下來,何苦去那渾池裏再多撒一捧沙。

周崇看著這破舊的寨子,托著腮幫子說:“剿匪之事,勢在必行。”

王虎瞪著眼睛,說:“剿匪?我們是匪嗎?少主子,你好好看看,我們是匪嗎!?”

周崇一瞥,問:“你們不是匪是什麽?”

王虎被他噎得說不上話來,憤恨地看了一眼手裏常年練刀的老繭,往旁邊的桌子一拍。桌子應聲碎裂,木屑落了一地。

周崇面不改色,說:“你們是武帝舊部,與本宮毫無關系,至少在目前看來是這樣。本宮是當今皇上的九皇子,地位尊貴,何苦要替你們搏一次命?”

話音剛落,莊鶴的臉色也變了,說道:“武帝的兵法詭秘難測,戰場殺敵浴血奮戰,我們被罵逃兵,被罵叛徒,在這綠林寨苟延殘喘多年,想的並非是替自己討要說法,而是替武帝平了這麽多年因識人不清戰死沙場的鬼話!認你做少主子更不是因為你有什麽值得我們兄弟們看得上眼的地方,只因為你是周崇!你是武帝周傲的種!你身體裏留的是他的血!”

周崇不說話,摸著袖口的暗繡。

他沒來由的想起了第一回 見傅驍玉,那次他差人打了文樂好幾個板子,對他說了,沒能力的人只能幹看著。

羽翼未豐,前朝舊部若是運用不當,只會成為他的拖累。

周崇擡眸,說:“若是本宮真的哪日要促成大事,手底下要用的人,也不會是不忠心於本宮的臣子。”

莊鶴大懾,看著周崇。進來時穿著小廝的衣服,看著有些懦弱,此時卻如同周身淬了毒,讓人直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