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虎皮青椒

思竹覺得自己最近很無聊。

他所有的活兒,都讓傅驍玉幹了。

原本文樂賴床賴得厲害,休沐後回宮,都是思竹好脾氣地哄著騙著,把文樂給叫起來洗漱進宮。

可現在休沐一結束,傅驍玉起得比雞還早。等思竹打著哈欠起來,文樂的屋子外頭已經被笑眯眯的馬騁占領,指了指屋內,比了個手勢。

思竹想罵又不敢,認命地站在馬騁旁邊,等這裏頭喊人伺候。

文樂是被人伺候慣了的,哪怕在塞外那艱苦的環境,祖君和他哥哥都找了思竹伺候著。起床梳頭換衣服洗漱,都有專門的人幫助做。

最近換了人,文樂開始還不習慣,強打著精神起來自己收拾。後頭困著困著就習慣了,甚至偶爾靠在傅驍玉身上打盹兒,還貪戀對方身上的墨香味。

“讓你昨晚早些睡,瞧你這臉色,讓老夫人看到,怕是還以為我折騰你了呢。”

文樂撐開眼皮看他,問:“你折騰我什麽?”

傅驍玉替他系上腰帶,說:“血氣方剛的,又不會折騰出孩子來,你說折騰什麽?”

文樂一下就精神了,扯過腰帶自己系,說:“大清早你嘴裏就沒個把門的!”

兩人打打鬧鬧的,收拾半天,傅驍玉被文樂帶得沒了時間用早膳,兩人拿了盒紫琳準備的茶點,上了馬車在路上吃。

傅驍玉上朝時間早一些,車上就開始看公文。文樂探頭探腦地瞧,說:“看什麽呢?”

傅驍玉大大方方地給他看,說:“今年春闈殿試的名單。”

文樂連忙收回眼神,躲得老遠,說:“你還真是不遮掩!讓我知道了說出去,你可是要掉腦袋的!”

還沒放榜,按著道理這名單只能皇上和丞相能看。

傅驍玉笑著搖搖頭,說道:“你會說出去嗎?”

文樂可不敢再往他那邊多看一眼,啃著豬肉脯說道:“那可不一定。”

傅驍玉就喜歡看他這副忠君愛國惦記著家國禮法的模樣,總有些詭異奇怪的反差感,像是一個小孩兒穿了大人的衣服,小手小腳卻又努力撐起外衣的模樣,可愛至極。

“你若是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文樂癟嘴,說:“誰愛知道誰知道吧,爺可不占別人便宜。”

傅驍玉深深地嘆了口氣,心想家裏這位還真是一點套路都不吃。

馬車漸漸停了下來,馬騁說道:“主子,到宮門了。”

傅驍玉沒答應,突然扣住文樂,在他鼓囊的腮幫子上嘬了一口,附耳說了幾句後,下車離去。

文樂耳朵通紅,又想罵傅驍玉,又覺得高興。

他就知道張烈一定能考上!

一整天文樂都憋不住笑,看到什麽都高高興興的,差人去約張烈和孫煜兒一塊兒用膳。

周崇精神地走在他前頭,看文樂說:“每回你休沐回來,這臉啊,都樂得跟朵花似的,怎麽了?又有什麽好事兒,說給我聽聽。”

文樂目不斜視,說:“練你的琴吧。”

周崇嘆氣,這君子六藝到底是誰給排的,他手指頭都練出繭來了,還彈得跟彈棉花似的,讓夫子聽了都忍不住皺眉。

皇帝重文輕武,春闈自是寒門學子出頭的唯一機會。

收到文樂消息的時候,張烈剛下族學。已經考完試了,他是唯一一個考完還繼續來族學上課的學生。

夫子知道他是宰相的家裏人,原本有些微詞。總覺得這些人就是來族學混日子。誰知道張烈是當真好好學習的,他周圍的那些公子哥都是三皇子的門生。

夫子曾經勸過他,張烈想出頭就不能站隊,沒聽勸。後來三皇子落馬,張烈一落千丈,又重新回了族學認真學習。

當然也少不了明裏暗裏諷刺他攀炎附勢的,張烈就當聽不到,專心看自己的書。

“等人?”

張烈聽到動靜,回過頭來行了學子禮,說:“夫子。”

夫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說:“燕雀安知鴻鵠之志,鴻鵠也不見得能知道燕雀的志向。”

學堂之上,今日有個小公子哥兒作詩諷刺張烈做他人門生站錯隊伍,最後落得重新回學堂準備春闈的下場。

張烈知道夫子特意出來勸誡,連忙說道:“烈並沒有放在心上。”

夫子嘆息著點了點頭。

張烈其人,工於心計又審時度勢,是個做官的好材料。就是不知道丞相在琢磨什麽,放著這塊璞玉不要,整天教導自己那幾個嫡孫。

嫡庶之分固然重要,但一家家業,不也得看資質嗎。

兩人站在雨中等了一陣,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張烈眉頭一緊,急忙告退,拿著傘就跑了上去,說道:“小廝呢?怎麽就你一個人!”

孫煜兒頭發都打濕了,說道:“小廝去拿傘半天沒回來,我擔心你等急了。”

張烈皺著眉吼他:“胡鬧!等急了也是擔心你出事兒,你這淋著雨過來,當我心裏會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