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4/4頁)

雖然是俞峻先表的白,但是張幼雙將自己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也沒發現有什麽值得吸引人的地方。

沖動、粗心,有時候說話做事基本就不過腦子的。

沈蘭碧女士和她爹對她可以說得上溺寵了,這也導致她性格比較驕縱。

平常也鹹魚,愛吐槽,唯一具有吸引力的地方,可能是她活躍的腦內劇場了。

她有時候甚至懷疑這段關系是不是她剃頭擔子一頭熱。

這倒不是重點,重點是一個現代人和一個純正的儒家士大夫之間的差距。

男女結婚有七年之癢,張幼雙的確有點兒猶豫和擔心,相處久了,他們倆之間思維習慣上的不同是不是就暴露出來了。

就算是現代的中外婚姻都不能長久,更遑論古今?

還有就是俞峻除了剛開始表白的時候,那個門板吻有點兒驚世駭俗,大部分時候都十分客氣。

天知道她真的不想相敬如賓啊。

難道這就是士大夫的愛情嗎?正兒八經的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張幼雙內心小人默默呐喊。

她這一出神,指尖移到了盤子上。

“嘶——”張幼雙倒吸了口涼氣,被燙得一個哆嗦,被迫回過神來。

張衍正在客廳裏忙活,聽到她動靜,驚訝地問:“娘?”

張幼雙:“沒事沒事,燙到了,我用水沖一下就行。”

用水沖過之後,張幼雙把這幾盤菜都端到了桌子上。

八個菜,不多不少。

寓意也不錯。

她過來的時候,張衍還有點兒放心不下,“手指如何了?”

“沒事沒事,”張幼雙大大咧咧道,“菜都上齊了,那我們——開飯吧。”

少年莞爾一笑。

還是兩個人的年夜飯,十多年來一如既往。

坐在桌子前,張幼雙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動筷子。

忽然意識到門沒關。

“等等我去關門。”

就這幾個菜她從下午一直倒騰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天都黑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未來全球氣候變暖,張幼雙體感古代要稍微冷一點。

不過也有可能是大梁類明,有個小冰河時期也說不定。

這幾天雪下得很厚,腳一踩上去就陷進去了。

看來明天還得和張衍一塊兒掃雪。

張幼雙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過去關門,

可是下一秒,她忽然愣住了。

那是因為,她看到了個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兒的人。

夜雪中佇立這一道熟悉的,清瘦的身影,清姿如梅如松。

俞峻不知何時站在了她家門前,他並沒有看向他們家中的方向,似乎只是路過時偶然一瞥。

眉眼半垂著,明澈的雪光在他清冷的輪廓上鋪開。

聽到腳步聲,他擡起眼皮,

夜風拂過,雪松抖落了一枝,大塊大塊的雪從枝頭跌落,跌落在他腳邊。

星星點點的雪花落在了他鬢發間。

飛揚的烏發猶如夜風中飛舞的飛雪玉花。

“俞、俞先生?”

張幼雙愣在了原地,她想她現在的反應肯定很傻,微微張大了嘴,一臉錯愕。

“分明從前倒能熬下來的。”他沒有看她,嗓音冷清得也像是擊冰碎玉,眉梢攏緊又舒展。

像在給自己一個答案,神情又像是在和誰鬧別扭,不得不認輸。

“但是一想到你與衍兒。”連自己也未覺察到嗓音變輕了,哪怕眉頭微蹙,眉梢眼角也是難得的柔和,“便覺得這長夜漫漫,再難一人獨處了。”

……

看著面前的俞峻,聽到男人這沒頭沒腦的話,張幼雙一時語塞,臉上溫度一路躥升。

她聽明白了俞峻話裏的意思。

之前那些患得患失,疑神疑鬼,此時都好像松上的積雪,崩碎了,墜落,融化。

她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企圖遮掩自己通紅的耳垂。

她有時候真的不知道古人究竟是含蓄還是開放。

俞峻的話很直白,但恥度這麽高的話偏經由他口說出來,眸色沉靜得像在說什麽再平常不過的東西。

她竟然不知道士大夫們個個都是直球選手!

俞峻看著她眼睛,點了一下頭,問她:“我能入內嗎?”

張幼雙趕緊讓開一步,緊張得差點兒咬到了舌頭:“啊哦……您、你請。”

出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