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3/4頁)

畢竟已年近不惑,說是真正的心無旁騖,薄情寡欲這是假的。動作往往快於心靈一步,反映出了他內心真實的所思所想。

張幼雙也順利抽開了手,不過氣氛卻莫名變得尷尬和焦灼了起來。

捂住了自己的手腕,張幼雙緊張得冷汗都快滴下來了:“先,先生我先回去了。”

俞峻吐息微有紊亂:“嗯。”

卻在人視線所未能見的桌底,胡亂地整了整衣衫。

他這四十年來,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從未像今天這般緊張羞慚,僵硬得仿佛一根戳在原地的木頭。

再看向桌上這些聖賢書的時候,卻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了。

鄉試以八月,會試以陰歷二月,在這之中還有數月的時間可供舉子們準備。

臨近年關的時候,九臯書院給學生們放了學。

擱下手中的公文,俞峻擡起手捏了捏緊蹙的眉心。

身邊同事來來往往與他道別,偶有學生也笑道:“先生,我們走啦!”

“先生,來年見!”

俞峻都一一點過了頭,“來年見。”

碰上學生則也多提點兩句,叫他們回去別忘了念書。

陶汝衡將書院丟給他之後,便寄情於田園山水,成了個甩手掌櫃。

書院事多,臨近年關累積的公文案牘更是堆積如山。

左手邊上還放著一沓高高壘起的請帖。

九臯書院的俞吉就是俞峻這消息傳出去之後,哪怕過了數月,請帖還是源源不斷地送過來。

能見的他都見了,實在抽不開身的也只好推拒了。

此時,春暉閣裏的人都已經走得七七八八。

張幼雙也已經走了,在此之前張幼雙到請他回家過年,但被俞峻婉言謝絕。

這讓張幼雙有點兒愣愣的。

她以為她和俞峻的關系已經能帶回去過年了?

可是俞峻的反應卻很“冷淡”,他好言拒絕了她。

“不了,書院上尚有許多雜事。”

既然如此,張幼雙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她心裏有些悶悶的,刻意沒去看俞峻。

“啊、啊那好。”

實際上,他與張幼雙如此既無夫妻之實,亦無夫妻之名,更何況,他非張衍親父。俞峻能感覺出來,自從他上回在布政衙門裏說出了那番話,張衍碰上他就隱有些不自在。

從前師生相處倒也自然,經過這一遭,卻生疏了不少。

俞峻斂眸,握筆的手緊了緊,墨漬在紙上暈染。

到底是比不上親生父親的。

他雖有意和緩他與張衍的關系,始終不得其法。

如此答應張幼雙的邀請,登堂入室,到底給人以鳩占鵲巢之感。

四周闃無人聲,春暉閣外大雪如席壓在松樹上,松針不堪重負,簌簌地抖落了一地的夜雪。

錢翁沒去了倒還好,他就親自下廚去做一桌菜叫上錢翁一道兒吃。

錢翁人老了愛念舊,說說笑笑,他也就莞爾聽著。

錢翁去了之後,每逢過年都是他一人獨處,這一回也是如此。

明明這麽多年都是這麽過來的,然而今日卻偏生得難以忍受。

或許是有過溫暖,便覺得這耿耿的長夜實在難熬。

更深露重,眨眼間就到了三更天。

俞峻合上面前的案牘,捏了捏酸脹的眉心,這才吹熄了春暉閣最後一盞燈。

臨走前點查了一遍,此時書院空無一人,齋夫他也讓他們先回了家過年。

確定萬無一失之後,這才鎖上了書院的大門回了家。

家裏冷清得倒是一如既往。

就這麽每日在家中辦公,出去買菜,回來做飯,一連過了十幾日。

眨眼就到了大年夜。

他洗漱之後,用了茶,忽然想起了張幼雙和張衍。

忍不住想他們這個時候在做什麽,是已經睡了?還是在守夜?

他幾乎是無法自抑地漫上了一陣思念,連心頭都微微發顫。

他面前一盞青燈如豆,

俞峻怔了怔,垂了眼,眼睫微顫時就像是撲火的飛蛾,被火焰燎著了,燙傷了。

他將燈移開了些,換了件衣服,步出了家門。

……

夜半,下著些鹽粒的小雪。

蹲在灶台前,張幼雙看著灶膛裏躍動的火焰,心不在焉地往裏面添了一把柴。

張幼雙這個時候也在想俞峻。

一想到俞峻,她還是不明白俞峻為什麽不和他們一起過年。

想不通啊!!

張幼雙左思右想,無奈之下,只好丟了燒火棍,扶著膝蓋長嘆了一聲。

眼看著菜差不多了,她趕緊站起身掀開鍋蓋去端鍋裏熱著的菜。

就是端菜的時候還有點兒出神。

男朋友太克己復禮怎麽辦?

平常表現得太克制守禮了,弄得張幼雙心裏都略微有些不安。

或者說患得患失。

畢竟她這個男朋友和她之間的差距太大了,國|務院副總|理差距能不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