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4頁)
張幼雙瞥了薛鼎一眼:“是受了他支使對嗎?”
她這話就差明示了,果不其然,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怎麽地,薛鼎果然惱怒了,振振有詞道:“張娘子何故攀咬於我!”
還攀咬?!張幼雙差點兒也給氣笑了,腦瓜子一陣突突的。
好在楊逅並沒有阻攔她,反倒還鼓勵她繼續說。
“你繼續說。”
張幼雙努力冷靜下來,“我與這薛鼎曾有一面之緣……”
她屬於越生氣就越冷靜的體質,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腦子十分清醒,倒了核桃車子般地啪啪回懟。
便將上回相親的事都說了出來。
“我與那薛郎君因為此事生了嫌隙,當時越縣花椒樓的諸位食客都可於我作證。”
楊逅問薛鼎:“她說的可是真的。”
薛鼎冷笑道:“確有此事,不過這事又能證明什麽?”
“不過一面之緣,素日裏無冤無仇的,即便鬧得不歡而散,我何至於費心勞力做到這一步!”
“還望大人明察!”
張幼雙緊追不放,希望盡量能打亂對方的步調:“當時考第二場的時候,我曾見過你的身影。”
可她還是低估了這位的無恥程度!薛鼎大言不慚:“或許是認錯了也未可知。”
張幼雙靜靜地看著他:“郎君不是考生,家中也並無親眷應舉吧。”
薛鼎的家庭情況,在此之前媒婆就跟她介紹過了。
薛鼎顯然是早有準備:“自然是來走親訪友的。”
“那貢院呢?”
薛鼎斷然道:“難得盛景!來看看又有何妨?!”
“可郎君方才卻說是認錯人了!”
薛鼎霎時間變了臉色!
張幼雙轉過身,面向了楊逅:“大人,民女以為有沒有認錯,找來當時的考生認認便知。不過在此之前,民女還有個提議。”
楊逅道:“你說。”
張幼雙吐出一口氣:“還請大人重新出題讓我這些學生們再考一次!這是最簡單不過的法子!”
“我相信,我門下的學生們哪怕再考一次,也依然能中!”
楊逅聞言點了點頭:“我確有此意。”
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她雖然很想讓薛鼎付出代價,但在這種證據不充分的情況下,她就算嘴炮也沒有任何用處,最好的處理方式還是先洗刷冤屈。
明道齋的少年們俱都沉默了下來,縱有不滿,到底也明白為今之計只有如此,便都行了一禮謝過了楊逅。
只是這回若考得不好呢?若發揮失常呢?難不成還真坐實了舞弊的說法?
還有這好不容易考來的名次難道就這樣作罷了嗎?
既定了下來,楊逅便吩咐考官再去拿卷子。
他轉向張幼雙道是:“既如此,娘子先回吧,等考完了,本官看過了,再另行通知。”
張幼雙這個時候也是心煩意亂的,她很想要再申辯幾句,可對上楊逅的視線,張張嘴,又閉上了。
深刻地察覺到了一股無力感。
這種地方,嘴炮是不管用的,哪怕她在越縣揚名了也還不夠,沒有實權,哪怕知道這是薛鼎在暗中搗鬼,她也只能疲於應對。
朝張衍他們露出了個鼓勵的笑,張幼雙腦子一團漿糊地退了下去。
她想,她這個時候笑得肯定很難看。真是的,還不如不笑呢。
衙門的門檻很高,她剛跨過一只腳,再往前卻沒能走動。
因為有一雙手在門前穩穩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鼻尖縈繞著熟悉的風雪氣息,張幼雙猛地擡起頭,睜大了眼,看清來人,眼睛裏忽然就熱了。
這熟悉的氣息非但不顯得冷冽,但是令人倍感溫暖與安心。
一道冷淡的嗓音,在大堂內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地響起。
“楊期生,這麽多年不見,你恁的威風。”
俞峻終於去而復返。
俞峻他來得匆忙。
屋外秋雨不絕,馬上這一路奔波,他未曾打傘,渾身被雨水淋得濕透了。
半垂著的眼睫,有晶瑩的雨滴滾落,順著高挺的鼻梁,一直落入衣襟前。
烏發散亂,如玉的肌膚上都好似朦朧著些淡淡的水汽。
青色的衣擺一路上飛濺了不少泥點子。整個人仿佛是從水裏和泥裏撈出來的。
但哪怕狼狽如此,雙眸也依然清冽如刃,兩泓如鏡般明而冷的秋水,此時宛如氤氳著寒重的夜霧。
依然是凜凜斂斂,如琨玉秋霜!
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男人手上提著的那一把劍!
這是一把足有一米高的,形貌古樸的漢劍!
此時此刻劍身也正往下滴落著雨珠,水汽浸潤了劍鞘,劍身兩面分別飾以蛟龍與鳳凰紋,劍柄飾以北鬥七星。
在這道人影闖入大堂時,大堂內眾多官員面上紛紛露出驚愕、不悅之色。
“何人在此?!”
“他怎麽進來的?!”
在俞峻踏入衙門的那一瞬,楊逅卻是如遭雷擊,他目光裏盈滿了這一道峻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