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只是一條狗(第3/6頁)
兩只小家夥彼此間好像都有感應,小貓將臉挨到小黑嘴邊,輕柔地用鼻子拱了拱它。好像在問,你什麽時候才能好起來。
小黑狗虛弱地伸出舌頭,最後一次舔了舔小貓的臉,隨後便躺在那裏沒了動靜,只能通過皮毛微弱的起伏判斷它還有氣息。
醫生拿著注射器走來,裏面已經注滿藥水。
將注射器對接上留置針,醫生道:“你們準備好了,我就推了。推下去之後它就什麽也不知道了,再也不會有痛苦了。”
我去看冉青莊,由他做決定。
冉青莊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黑卷曲臟汙的被毛,接著緊握成拳,垂在身側,緩緩吐出兩個字:“推吧。”
藥水順著針管注入小黑的身體,只是幾秒,皮毛的起伏消失了,小黑死了。
護士懷裏的小貓突然掙紮著躍到了診台上,看了看小黑,擡頭朝冉青莊長長喵了一聲。
並非尋常貓咪柔軟的叫聲,而是帶著不解,帶著不滿。
它不明白,為什麽小狗的氣息消失了。
“它死了。”冉青莊告訴它。
小貓坐在小黑身邊,不再叫喚,不知是不是理解了冉青莊的意思,開始低頭舔舐小黑背上的卷毛,像在替它做最後的清理。
幹幹凈凈可可愛愛的來,也要幹幹凈凈可可愛愛的走。
最後我和冉青莊找了塊空地把小黑給埋了,埋好後冉青莊就讓我回家去。我問他小貓以後怎麽辦?他想了想,說等小貓好了,會把它帶回家。
“昨天奶奶說,我可以收養它們了。”
心間一緊,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該嘆一句天意弄人。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充滿不必要的戲劇化,以及堆疊的厄運。
我爸那件事上如此,冉青莊這件事上同樣。
我以為這事就到這裏了,畢竟我們誰也不知道虐殺小黑的是誰,而就算知道了,拿對方也沒有辦法。
沒想到幾天以後,事情又出現新的變化。
學校裏開始流傳一段虐狗視頻。拍攝者綁住小狗的四肢和嘴,用著令人發指的殘忍手段依次戳傷小狗的兩只眼睛,又將一個個小炮仗塞進小狗肛門,隨後點燃。
視頻只有三分鐘,全程充斥著狗的慘叫以及施虐者的狂笑。期間有只小貓沖過來,被毫不留情地一腳踹開了。能看出施虐者不止一個人,但因為視頻經過了加速,並不能從聲音上分辨他們的年紀和性別。
這樣的視頻或許會在網上流傳,會在社會上流傳,可為什麽會在一群高中生間流傳開?
因為視頻裏的小狗是小黑,也因為在視頻的最後,畫面中只出現了零點幾秒的校服一角,屬於南職。
宏高與南職是世仇,這在我入學前便已是定局。
兩校學生多有摩擦,也是每屆都會有的事。無視仇怨成為情侶和朋友的不是沒有,但總要受點白眼。
如果說之前兩所學校只是互看不順眼,那到高三這年,就有了點勢同水火的調調,而這個調調的發起人,就是冉青莊。
既然不知道垃圾是誰,那就整個學校劃入垃圾的範圍。兩所學校火藥味逐漸加重,一觸即發。
老師不止一次地找冉青莊談話,讓他不要惹事,他表面答應得好好的,轉頭卻依舊我行我素。
然後我就認識了兆豐。
我不太記得為什麽會突然成了他的補課老師,但從某一天起,放學後他就會來學校找我,偷偷地翻進學校,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坐在冉青莊曾經坐過的位置,勤學好問卻要勝過冉青莊百倍。
那時候他就愛染頭發,但沒有現在高調,染的是亞麻色。
兆豐比我小一歲,也算是南職的風雲人物,在他們那個年級很說得上話。
宏高對南職是避而遠之,南職卻不一樣,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並不把宏高的敵意放在眼裏。
兩所學校在必經路段上有所重疊,有時候兆豐遇見我,遠遠就會跑上來與我打招呼。久了冉青莊那邊也聽到風聲,來找我算賬。
他寒著臉將我叫出教室,又拉著我進廁所,反鎖了門,問我和兆豐是怎麽回事。
“我們就是……朋友。”
“朋友?你和那種垃圾做朋友?”冉青莊不敢置信地瞪著我。
他的用詞多少讓我有些不適,兆豐很用功,一直想考個好點的專科學校,不是他口中的垃圾廢物。
“他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我向他解釋,冉青莊卻像個獨裁的暴君,聽不進任何諫言。
“和他斷絕來往。”他命令道,完全不給我第二個選擇。
我震驚於他的專制,畏懼於他蠻橫的態度,但總覺得他不至於對我動手,還是大著膽子拒絕了。
“不要。”
話音剛落,一道淩厲的拳風擦著我襲向身後廁所隔板,發出一聲巨響。
我微微睜大眼,呼吸都有一瞬的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