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只是一條狗(第2/6頁)

小梨花驚嚇著跑到小黑身邊,小黑繞著它嗚咽兩聲,隨即色厲內荏地朝混混們狂吠起來。混混一看小黑還敢朝他吠,作勢就要沖上去追打,嚇得貓狗奪路而逃,那群人便在原地哈哈大笑。

周圍人敢怒不敢言,或者根本不關心。我本想追去查看下小貓的傷情,但由於它們跑得不見蹤影,上課又快遲到了,便只好無奈放棄。後來放學見到小貓好好地在路邊舔爪子,小黑則在邊上大口吃著不知誰給的香腸,我才徹底放下心來。

然後,就到了那一天。

那天已經很晚了,我練完琴正要走,在校園裏發現了眼熟的身影,定睛一瞧,是冉青莊。他貓著腰,不斷翻找著食堂附近的角落,專心到甚至連我靠近都沒發現,為此還嚇了一大跳。

我問他在做什麽,他猶豫了會兒告訴我,小黑它們已經消失兩天了,他有些擔心,晚上便想過來找找看。

他家離學校不算遠,步行也就二十來分鐘。

我安慰他小黑它們那麽可愛,或許有人同他一樣喜歡,所以被一起領養了回去。

“可能吧。”說這話的時候,冉青莊仍然蹙著眉,一副憂心的模樣。

他沒有繼續找尋,而是與我一同出了校門。

或許冥冥之中有所安排,又或者小黑它們的確很有靈性。才出校門,我和冉青莊沒走幾步,便見到遠處一瘸一拐走來一個小小的身影。

它也看到我們,遠遠就“喵”地叫了一聲,尾音拖得極長,極哀婉。

冉青莊只這一聲就認出對方,急急跑了過去。我也跟著過去,一看果然就是小梨花。

昏暗的路燈下,小梨花瘸著一條腿,閉著一只眼睛,沖我倆不停急叫。

冉青莊蹲下身查看它的情況,被它避開了,轉身沖一個方向走了兩步,又回頭來看我們,似乎是想要我們跟它過去。

“你要帶我們去找小黑嗎?”冉青莊好像明白了它的意思,確認過後,便跟隨它而去。

“等……”我猶豫片刻,怕有什麽意外,也追了上去。

那是一條陰暗潮濕的小巷,靠著墻胡亂擺放著一堆舊家具,不規則的堆疊方式使最下面形成一個小小的空腔,小黑就那樣安靜地窩在裏面。

要不是它聽到小貓叫聲嗚咽著作出回應,我和冉青莊甚至都不會發現那裏面有東西。

“小黑?”冉青莊小心翼翼地靠近,將手伸了過去。

小黑嗚嗚叫著,動了動,但仍然謹慎地不肯出來。狸花貓走到它面前,輕輕地叫了兩聲,仿佛在向它解釋我們的身份。

冉青莊耐心地等待著,沒有將手收回。

過了片刻,小黑將自己挪了出來。

用“挪”這個字眼,是因為小黑的的確確是靠著兩條前爪支撐,將自己從窩裏挪出來的。

任誰看到它的模樣都要倒吸一口涼氣,那只能用“淒慘”來形容。

兩條後腿無力地拖在身後,腸子一樣的東西脫出肛門露在外頭,原本靈動圓黑的眼睛變得一片血肉模糊,像是被人戳瞎了。

場面太過血腥,我自心底生出一股寒意,簡直不敢置信有人會這樣殘忍地對待小黑。

冉青莊顫抖著手,想要抱起它,可無論碰到哪裏,小黑都會發出痛苦的哀叫。

“別怕,我帶你去看醫生,他們會救你的……”冉青莊不斷輕聲安撫著它,脫下自己的外套,將它從地上包裹起來。

只是兩天,小黑就像是瘦了好多,小小一團縮在冉青莊懷裏,看上去已經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

冉青莊抱著小黑就往巷子外面跑,我剛要跟上,想起小梨花似乎也受了傷,便回身一把抄起小貓,抱著追了上去。

離暗巷最近的寵物醫院也要七八百米,冉青莊一路狂奔,沒一會兒便消失在前方。我背著琴,手裏還抱著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到醫院時差點沒跪地上。

小貓左前肢骨折,一只眼睛有些紅腫,但所幸性命無礙。小黑的傷勢卻要嚴重得多,醫生抱著進診室查看了會兒,便出來朝我們搖了搖頭,說搶救的意義不大。

小黑的眼睛是叫人用利器戳瞎的,腸子則是被人肛門裏塞了鞭炮炸出來的,醫生還在它體內找到了鞭炮的殘留物。

醫生建議給小黑安樂死,說如果不這樣,它可能還要痛上好幾個小時才會迎來死亡。

兩天前它還是只快樂地搖著尾巴,整天跟著好朋友騙吃騙喝的小拖把狗。而現在,它只能虛弱地躺在醫院的診台上,痛苦地等死。

它努力的想要生存,這個世界卻好像並不打算給它機會。

冉青莊像座雕像般靜立在那兒,似乎一時難以接受這個消息。我有些擔憂地輕輕拉扯他的袖子,他閉了閉眼,好半會兒才輕輕點頭,接受了醫生的提議。

我們被允許進到診室裏,見小黑最後一面。護士也抱著小貓來到診台邊,向小黑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