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鬥智(2)(第2/3頁)

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這就解釋了為什麽Tracy會多此一舉地火燒監控室,因為根本就不是她燒的。當天夜裏,案發現場還有別人。

陶隊長是個死腦筋,謝嵐山跟他講李睿的作案動機與殺人手段,他便回之以傅雲憲與唐奕川,前者是惡律,後者是悍檢,一個更比一個倒胃口。謝嵐山跟他完全講不通,直接拉開車門,攆人下車。

“滾滾滾,”謝嵐山把陶龍躍從車後座上拽下來,“今晚我跟沈老師商量案情,你個鉛灌的腦袋別拉低我們的智商平均值。”

陶隊長尚來不及反應,軍綠色的SUV已揚長而去,額外附送黑蒙蒙的尾氣一捧。

地點還是沈流飛的住處,謝嵐山說商量案情是假,被酒蟲撓了五臟廟才是真,上回的拉圖還未盡興,那種果香與煙熏混合的酒液經由喉舌過濾,通達肺腑,它的香味多麽奇異,它的情誼如此充沛——總之,他就是想它了。

剛踏入大樓,管理員就向沈流飛打招呼,喊他沈老師,說前前後後來了不少小姑娘,追星似的,給你送了東西。

沈流飛的公益美術課程剛剛結束,那些女學生戀戀不舍,絞盡腦汁打探出他的住址,送來了鮮花與禮物。一束束花,多是特別新鮮的玫瑰,花瓣上還掛著亮晶晶的水珠,跟二八姑娘一樣鮮艷明媚。

管理員見沈流飛面色不興,還當他不高興,忙說本來小姑娘們還要等你回來,全讓我勸回去了,我這就給你把這些東西全扔出去。

“不用了,我帶上去。”沈流飛一貫有禮貌,盡管聲稱過不喜歡玫瑰,還是將女學生們送來的東西一並帶上了樓。

“真不扔?”謝嵐山問他:“你不是不喜歡?”

“放幾天,”沈流飛說,“謝了再扔。”

謝嵐山覺得這人有意思,再一次。有人沉默是因為口拙,有人沉默是因為訥言,謝嵐山知道自己很多時候不想說話只是因為懶,可這人明明心地溫柔,偏要作出那種拒人千裏的寒涼貌,也不知道圖什麽。

臨近飯點,沈流飛親自下廚,以行動招待貴客。

“麻煩替我拿一下剪刀。”主菜是牛排,沈流飛準備料理一下手中的雞骨架,再做一道雞骨高湯。為伊洗手作羹湯,沈老師寬肩長腿,細腰紮著圍裙,畫面實在很美。

謝嵐山遵從主人的指示,從廚櫃抽屜裏取出專用的雞骨剪,結果對方剛轉身來接剪子,他卻猛然一擡手臂,直接將剪刀朝沈流飛的臉面擲了過去。

這一記攻擊教人猝不及防,可再好的眼力也只能看見眼前黑影一斜。謝嵐山甚至來不及把對方旋身的動作看進眼裏,沈流飛已經手握剪刀,以鋒利的帶鋸齒的尖頭抵在了他的咽喉處——他接剪刀時用的是不常用的左手。

“銳器是很危險的。”沈流飛不帶表情,一雙眼睛冷似銳器,聲音倒聽不出情緒的起伏。

剪刀只差幾毫米就能紮穿他的頸動脈,謝嵐山小心地把自己的脖子從刀尖下挪開,笑得仍然平靜:“你的身手比老陶那小子還好,我知道你肯定不會有危險。”

“我是說你,”沈流飛握剪刀的手又追過去,依然抵在謝嵐山的喉管前頭,淡淡說,“剛才我很可能殺了你,出於自衛。”

謝嵐山用眼睛往下指了指,笑了:“不一定吧。”

沈流飛循著對方的指示也看過去,卻不知何時這人竟已握刀在手,此刻刀尖就抵在自己的腹部,一副隨時與君同歸於盡的架勢。

全沒料到對方還有後手,沈流飛也笑了,放開謝嵐山,重新回到灶台前忙碌。

這突發奇想的一試,竟試出了額外的發現,謝嵐山說,我一直不知道你原來是左撇子。

“也是,也不是。”沈流飛輕松地將拿剪刀的左手換作右手,低頭繼續做菜,看上去他左右手都能靈活運用。

外頭天色暗下來,大廈高樓的頂端,天離得近,像暗色緞料,格外邃密遼闊。

鵝肝、生蠔還有半熟的牛排,比譚伯的麻辣香鍋更搭紅酒,平日裏只吃煎餅泡面的謝嵐山,深覺自己的味蕾受了啟發,以往那些日子都算白活了。

“大恩呐大恩,”這輩子沒吃過這麽令人滿足的一餐,大快朵頤之後,謝嵐山由衷贊嘆對方廚藝,“我如果是個姑娘,這頓飯後一定以身相許,立誓這輩子非你不嫁。”

“免了,你最好換個方式來謝我。”沈流飛不怎麽領情,品了口紅酒,看似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一眼謝嵐山,損人也損得特別優雅,“你這模樣要以身相許,那是報仇,不是報恩。”

遭人揶揄也一點不惱,謝嵐山當即想了想,伸手就從女孩送來的花束中折了一枝玫瑰,遞在沈流飛的眼皮子底下:“送給你。”

面對謝嵐山遞上來的玫瑰花,沈流飛一動不動:“這是我見過最沒誠意的‘借花獻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