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北伐戰記(第3/4頁)

“你?”範成大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還沒開口,陸遊就已經惱了。

“我怎麽了?我現在能騎馬能舞劍,身體比你還強,你都能出使燕京,我哪裏不行?”陸遊挽起袖子來,跟他比劃了兩下,說道:“我這兩年都有練習五禽戲,你看——比以前的身體強壯了不少呢!”

他是自從認識了辛棄疾之後,對他的文才武功都十分佩服,尤其羨慕他能上馬作戰,沖殺敵營,提筆作詞,豪氣幹雲,只覺得真男兒直當如此,正好因為先前圖紙失竊“中毒”的烏龍嚇了一跳,後來就按著方靖遠所說,不光是要打理朝聞報和工部的諸多事務,還要忙裏偷閑學了五禽戲和劍法,沒事還去武學跟著人一起練習騎射,雖然相撲比武之類的他還上不了,但如今騎馬爬山的,都難不倒他。

章玉郎想去濟南,想上前線,他何嘗不想。

就連去年那個去海州監考的學政朱熹,如今都一去不復返,寧可留在齊魯書院當京東路學政和書院山長,也不願回臨安任職。

那邊似乎有種奇異的魔力,能夠吸引著這些心懷抱負的文人,不懼危險地前行。

範成大沒想到陸遊突然提出要去勞軍之事,只是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畢竟朝中能有資格去代天子勞軍犒賞,還跟方靖遠關系不錯,不至於起拖後腿的人,真沒幾個,他還算是好的,頂多就是話多一點,好歹不會去添亂。

更何況,那篇《北伐戰記》還真得派人去實地考察,掌握一手戰報,才能寫得更加生動。莫說是官家,就連他這樣的老頭子,如今都每日追讀不輟,生怕漏下一期,每每讀到熱血之處,亦恨不能跟著那些將士們同生共死,血戰沙場。

只是他得坐鎮朝堂,勞軍之事,也只能便宜陸遊了。

仆射忠義一死,他屬下的十余萬金兵在開封守衛戰中瘋狂攻城,消耗巨大,哪怕後來的金兵援軍趕來,也只能跟大宋的援軍打個對頭,到辛棄疾率軍入駐開封城之後,他們帶去的守城器械和援兵,徹底讓金兵奪回開封,為仆射忠義報仇的念頭破滅了。

而原來作為東京的開封府,昔日的大宋皇陵也被人破壞挖掘得慘不忍睹,辛棄疾在金兵敗退後派人重新修繕一番,在陸遊帶人前來勞軍之時,正好以仆射忠義和其他金國將領的人頭為祭,祭告大宋的歷代先帝,和這三十多年來犧牲的無數開封百姓和大宋將士。

一時間,滿城縞素,青煙不散,原本有著數百萬人口,堪稱當世第一大城市的開封城,如今僅剩下幾十萬軍民,可無論如何,他們終於還是等到了恢復名姓,重見天日的時候。

陳開山帶著幸存下來的暗民,跟著霍千鈞一起去城外的亂葬崗祭拜。

那裏曾經埋葬了許多跟他一樣的背嵬軍斥候,在嶽家軍被打散後,他們無處可去,潛伏在敵國城中,不知繼續打探來的軍情能交給誰,可依然堅守在自己的陣地上,死而後已。如此一個傳一個,只剩下他活到了最後,活到了親眼看到嶽家後人打回開封府,重新將大宋和嶽家軍的旗幟插上城頭。

“兄弟們,嶽少將軍如今已北上,我雖然廢了兩條腿沒法跟著去,可我的孩兒們,還能跟著她一起進軍燕京,我會替你們看著她打敗金狗,砍下金國皇帝的腦袋,來祭奠你們的亡魂。”

他將兩壇酒水灑在了亂葬崗上,這裏已經被人重新了個坑火葬了那些無名的屍骨,鑄成了一個巨大的墳塋,辛棄疾和他們商量過後,準備將開封的先烈紀念碑就建在此處,如今連官家都派了陸遊來勞軍和祭告,讓城中百姓和將士們愈發感動。

活著的暗民都忍不住抱頭痛哭,他們如陰溝裏的老鼠一樣在開封的地下苟延殘喘了數十年,都是在金人的壓迫和欺淩下幾乎無法生存的結果,一朝重建天日,居然還能得到大宋官家的稱贊和犒勞,簡直猶如做夢一般。

接下來他們還被帶去登基戶籍,安排住處,以後還可以憑借這些功勞分得田地,傳給子孫後代,就算是在守城一役中戰死的人,也有撫恤和獎賞,他們的家人也能得到妥善安置,這一切都讓原本重回大宋治下的百姓終於安下心來,不再擔驚受怕,怕自己還要像以前一樣衣食無著,繼續靠偷摸拐騙為生。

更多的年輕人,則主動投軍去當兵。他們看到了如今大宋官兵的待遇,從軍後的夥食和餉銀都比一般的零工強出數倍不說,就算上陣有傷亡的,也會有撫恤和退伍的安置。而更多的人,向往能夠如同陳牧兄弟一樣,立下戰功,只一步,就從原來見不得人的暗民奴隸,成為大宋正規軍,以後的前途,當真不可限量。

陸遊和辛棄疾一起祭拜了皇陵和烈士陵園後,各自提筆作詞,命人抄錄好後送往臨安和濟南,其他隨行的人員也紛紛寫詩作詞,陸遊最後幹脆命人出了本專輯,專門刊錄這些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