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請神容易(第3/4頁)

方靖遠在心底翻了個白眼,知道他是故意打擊報復,替妹出氣,也只好認了。

皇後見趙翎如此尷尬,忙命人帶了兩個女童上前,說道:“兒臣近日教得兩個女童,精於琴棋書畫,亦會清唱小曲,且送於陛下和太後,隨侍身邊。”那兩個十來歲的少女上前行禮,自報名姓後,當場獻藝,眾人便聽著琴曲清唱,賞花飲酒作樂,仿佛先前那尷尬的場面根本不曾出現過。

趙翎則早早退回內殿,望著在外面跟趙昚談笑炎炎的方靖遠,將一張手帕扯得稀爛。

楊念瑾雖然沒出去,卻在此候她良久,見她如此鎩羽而歸,也不禁輕嘆道:“你又何必如此?方探花……雖是名滿京城,卻一直持身稟正,身邊從無婢女通房,自是各家貴女眼中良婿,可他如今已年近二十有二,尚未娶妻,你以為,當真是他眼高於頂,看不上尋常女子嗎?”

趙翎恨恨地咬著牙,不服氣地說道:“我就不信,他能一輩子不娶妻!他這般無情無心,將來定然會碰到個人,栽個大跟頭!哼,看不上本郡主,我倒要看看他能娶個什麽樣的天仙美人兒!”

楊念瑾見她氣呼呼的樣子,忍不住一笑說道:“這才對嘛,以郡主的人才品貌,想選個什麽樣的郡馬不成,何必為這個無情無心之人浪費心思和時間?”

“對!”趙翎一把扔掉已經被扯爛的手帕,拉著她朝外走去,“走,咱們也去賞花,才不要再看那個探花,哼!”

“阿嚏!”方靖遠摸摸鼻子,感覺自己是花粉過敏了,趙昚卻轉頭取笑道:“辛幼安都寫了三首詩了,你還連一首都無,你這探花郎也太丟臉了吧!”

方靖遠嘆口氣,苦著臉說道:“填詞作詩本就非微臣所長,要考我,不如考我算學方田,錢糧銀餉……”

“好啊!”趙構正好聽到,便隨口問道:“依元澤之見,若是我們與大金開戰,需要多少兵馬?需備多少軍糧,需征多少民夫?每月所費多少銀兩,比之進於金國的歲幣,孰多孰少?”

前面的鋪墊太長,酒美花香,清音醉人,趙昚險些忘了今日被召來的原因,直到此刻聽他發問,方才凜然一驚,轉頭望向方靖遠,看他如何作答。

好吧,就算是考官,考人者,恒被人烤,常事。

方靖遠不慌不忙地朝著趙構先行了一禮,方才問道:“金錢尚有數可衡量多少,不知上皇可知,尊嚴、民心、國運,可否以金錢衡量?”

趙構冷笑一聲,“若是銀錢不足,必敗無疑。若是戰敗,你所說的什麽尊嚴民心國運,一樣會丟,還會丟得幹幹凈凈,永無翻身之日!”

“年輕人勇往直前是好事,卻也要量力而為,若是不知輕重,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結果,你以為如何?”

趙昚亦是起身,恭恭敬敬地向趙構行了一禮,說道:“父皇所言極是,正是因為父皇忍辱負重,經營民生,方有今日大宋的繁榮安寧——”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今日之大宋,已非當初之大宋,今日之金國亦非當日之金國。月有陰晴圓缺,水有潮漲潮落,如今金國內亂方定,國力疲憊,方才會故意派完顏允成前來索貢,若是我們予求予給,那他們只會變本加厲,愈發貪婪,以吸盡大宋之血肉來供養金國之豺狼,長此以往,又當如何?”

趙構默然,良久,方才嘆道:“朕已老矣,官家既已下定決心,便去吧!”

趙昚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容易就過了,不由松了口氣,由衷感激地說道:“多謝父皇!”

趙構輕哼了一聲,說道:“不過這個方探花,整日招搖,在臨安惹了那麽多事,你也不該慣著他如此肆意,當小懲大戒,以儆效尤。”

“啊?”趙昚一怔,不明白他為何會對方靖遠突然動怒,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方元澤只是心直口快,出言無忌,其實對我忠心耿耿,能力卓絕,無論是在太學武學還是兵部工部,都對他贊不絕口……”

“若是他連這點本事都無,朝中哪裏還能容得下他!”

趙構搖搖頭,說道:“他能當堂氣得老臣吐血,還對金國使臣下此黑手,縱使有你包庇,你以為,就能堵得住天下人的耳目?”

趙昚啞口無言,轉頭瞪了方靖遠一眼,可若是要懲處,他又著實狠不下心來,只得向趙構求情,“父皇……”

趙構擺擺手,根本不給他勸解的機會,直接了當地說道:“那辛棄疾本就是山東人氏,既然你不願將海州歸還,光是魏勝一人回去怕是不夠,再加上此人之外……就讓方元澤跟著一起去,外放三年,若是守不住海州,收不回江蘇到山東之地,他也不必回來了。”

趙昚目瞪口呆,這是懲罰?外放海州,方靖遠雖是五品文官,外放便得提升兩級,有魏勝和辛棄疾一文一武輔佐,經營江北一帶,不正是他原本的計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