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請神容易(第2/4頁)

趙昚並不知道太上皇此時的心思,只是聽說湯丞相等人去求見了上皇,德壽宮便派人來邀請他進宮賞花,還讓他帶上辛棄疾和方靖遠,心裏就不禁有些七上八下的,一不做二不休,幹脆連皇後和太子也帶上,派人去傳召了辛棄疾和方靖遠入宮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往德壽宮,同去後苑“賞花”。

德壽宮中仿照西湖的景致,回廊內外設有多處遊玩場所,甚至還有仿照禦街一般陳列的珠翠、布帛,各色小吃湯水,應有盡有。

有幾個小內侍正在練習關撲,趙構昔日就愛看關撲蹴鞠之戲,如今在德壽宮中特地修了戲台和蹴鞠場,不時請些有名的藝人和社團進來表演。

眾人跟著看了會子百戲,就見後苑的湖上亦有幾艘小船,上面有人表演雜技、鼓板和清唱小吟,絲竹清音,繚繞其間,花團錦簇,美不勝收,比之西湖盛景,猶如微縮其中,應有盡有,無不齊備。

趙構正在湖畔的燦錦亭中倚著闌幹閑看風景,品著宮娥調制的茶湯,眼看有喜鵲鳴叫,轉頭看到趙昚一行人前來,便笑著邀他們入席賞景。

隨行的幾個侍郎跟著各自做了幾首詩詞應和,趙構卻看著方靖遠和辛棄疾,笑吟吟地問道:“久聞辛幼安文采風流,今日何不應景一首?還有元澤幾日不見,竟是清減了許多,莫不是勞心過度,以致——‘人比黃花瘦’?”

被太上皇取笑,方靖遠是一點辦法也無,今日還是特地修飾了一番才進宮伴駕,本想著低調點當個壁花,偏偏被他老人家拎出來說,只得捏著鼻子認栽,趕緊捅了辛棄疾一下,讓他填詞作詩,轉移上皇的注意力。

辛棄疾左右一看,正好看到一對燕子飛過湖面,思及近日之事,便填了一首《如夢令》,寫好之後,呈交上去。

“燕子幾曾歸去。……重到畫梁間,誰與舊巢為主?”

趙構念到這句,擡頭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卻不予置評,只是淡然一笑。

趙昚怕他動怒,接著念了下兩句:“深許,深許,聞到鳳凰來住。”然後說道:“幼安此處所言之鳳凰,正合父皇母後之意,正是一部仙韶,九重鸞仗……願父皇母後得享仙福,長壽長春。”

趙構哈哈一笑,便著人賞賜了辛棄疾一番,又有太後派人來通傳,已置好宴席,邀眾人赴宴賞花。

趙昚和方靖遠面面相覷,都莫不準今日趙構是真的單純請他們赴宴賞花呢,還是另有深意。

兩人滿懷不安地跟著入席,就見太後領了個美貌的少女在身邊,讓她沖著方靖遠行了一禮,那少女嬌俏如花,便是旁邊的牡丹盛開,亦不奪其顏色,正是昔日在武學中扮做男裝求學的小郡主趙翎,此刻盛裝之下,更是容光煥發,雙目盈盈有若秋水,正沖著方靖遠而來。

太後亦朝他頷首道:“聽聞前日富安得方探花相救,尚未正式答謝,相請不如偶遇,富安不如在此先謝過方探花吧!”

趙翎自是從命,上前朝方靖遠款款一福,“富安多謝方博士……”

“郡主怕是認錯人了吧!”方靖遠一臉莫名其妙,後退兩步避開,無論如何不肯接招,“下官這幾日抱恙在家,門都沒出過,從何提起相救之事?”

全場沉默,啞然無聲。

趙翎更是僵在當場,臉上的笑容尷尬得幾乎不知該如何收場。

能出席趙構的賞花宴,都不是常人,都有各自的渠道,就算方靖遠能哄得了外面的百姓和金國使臣把他當成瀛洲使者,把嶽璃變成“木葉離”,這裏的人,別說是當時就在現場親身經歷的趙翎,就連趙構和太後都知道他和嶽璃玩的花樣,可他偏偏就死不承認,眾人還沒辦法說他。

方靖遠完全無視趙翎的尷尬,對他而言,防碰瓷防落水防逼婚都已經成了本能,別說人真不是他親手救下的,就算是,他也絕不享受什麽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道道,照他的說法,誰占誰的便宜還不知道呢,明明他救了人,還逼他娶親,那哪裏是報恩,簡直是報仇好不好?

就算太上皇和太後在跟前,該不認的,一樣堅決不認。

反正只要他不認,他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

這狗脾氣簡直沒救了……趙昚無奈地替他描補,“富安或許是認錯人了,元澤近幾日病的不輕,一直在家休養,今日也是父皇下旨召見,我才讓人帶他來的。”

趙構哦了一聲,仿佛恍然大悟,“難怪消瘦不少,臉色也不大好。你這般體弱多病,皇兒可得讓禦醫替他好生調養,方能盡心為國效力啊!”

“多謝上皇關心。”方靖遠想起那苦藥湯子就嘴角抽搐,“微臣已看過大夫抓了藥,只需調養些時日便可,不必再勞煩禦醫。”

趙昚幸災樂禍地笑道:“元澤不必客氣,朕這就命人給你安排禦醫,保證好好給你調養身體。否則來日送些番邦使者離京時,少不得還要方卿出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