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5/6頁)

白雪嵐為了保持清醒,強撐著不用嗎啡,討論完這些事,早疼得額頭一陣陣地冒冷汗,身子在輪椅上略挪一挪,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三司令剛在外頭對自己的副官吩咐完事走進來,看見他這樣,皺著眉說,「沒有用嗎啡嗎?那些混帳醫生,個個都吃幹飯的。」

說著便要找醫生。

白雪嵐說,「不用,我受的傷不輕,怕放松下來會睡過去。要是局勢出現變化,我睡得死死,那怎麽處?」

三司令說,「事情都商定了,你還待如何?局勢有變化,我們也不是吃幹飯的。你小子不怕疼死?」

白雪嵐額頭掛著薄薄一層冷汗,卻舉不起手去擦,微喘著氣笑道,「小時候不知挨了你多少打,難得聽你問疼不疼。疼就疼罷,熬過今天再說。」

忽聽一個人輕輕地嚶了一聲,仿佛剛醒過來的氣息,又輕輕地問了一句,「雪嵐,你是哪裏疼嗎?」

白雪嵐回頭,見是宣懷風醒了,正一只手撐著床單坐起來,忙說,「慢點,別起急了頭暈。」

宣懷風朝他這邊一瞅,才看清他是坐在輪椅上,手上打著石膏。自相識以來,未曾見過白雪嵐這樣淒慘模樣,宣懷風只瞧了一眼,就心疼得眼圈都熱了,忙下床到白雪嵐身前說,「對不住,我本來守著你的,也不知怎麽就躺到床上去了,倒是你何時起來了?身上很疼嗎?」

白雪嵐說,「不疼。」

宣懷風說,「這是撒謊。不疼,額頭上這些汗是哪裏來的?」

一時也找不到手帕,便捏著衣袖一角,給他擦了擦汗。

宣懷風醒來前,已隱隱約約聽見他們說的一些話,所以並不再問白雪嵐的意思,徑直到門外找了護士,請她叫醫生過來。等醫生來了,就說,「病人疼得厲害,勞駕你給他打一針嗎啡。」

白雪嵐剛要說話,宣懷風說,「我知道你怕睡過去,這個無妨,我就在這裏,你要睡了,我提醒你。」

一邊說著,一邊伸手過來,抓著白雪嵐的手掌,輕輕一握,問,「你看,這樣你就睡不著了,是不是?」

白雪嵐想著昨夜情景,稍差一點,這個人就不在自己眼前了,如今能被他這樣握一握手,還有何話可說,於是便接受了那針嗎啡。打了針,頓時輕松多了。

宣懷風唯恐藥效不快,還擔心地問,「疼不疼?」

白雪嵐說,「疼是有些疼,不過你握著我,我也就舒服一點。」

三司令在一旁冷眼瞅著,心忖自己當父親的開口,不能讓他打嗎啡,另一個人一開口,他倒老老實實,半點不反抗了。剛才忍著疼還滿不在乎,打了嗎啡後,這樣凜凜的一條山東漢子,反而假裝呻吟說疼,三司令實在看不下去,心裏嘆了一句這小兔崽子,別的不像老子,這一點倒是青出於藍。

哼了一聲,無趣地正要走。忽然一個人從門外進來,差點和他撞個滿懷。

三司令定睛一看,原來是孫副官,罵道,「毛躁什麽?」

孫副官昨日被房連長軟禁起來,他本就不是白老爺子要對付的人,沒被如何為難,見事情已過,也就放了他出來。他見了白雪嵐,也沒工夫絮叨房連長那些事,就報告說,「韓旗勝帶著兵來,把白家包圍了。」

三司令一愣,氣罵道,「這狗東西,趁著我們和廖家有大動作,他倒是二話不說就摻和進來了。無緣無故包圍我們宅子,是想落井下石嗎?」

孫副官說,「也不能說無緣無故,他是要我們交出他妹子。」

三司令說,「他的妹子,他娘的怎麽來問我們要?」

話說完了,忽然想起自己家那小兔崽子可是個慣能各處點火的猢猻,不要又是他惹出的禍吧?下意識地一回頭,瞧見白雪嵐臉上那滿不在乎的神情,不由愣了愣,知道自己又猜中了。

三司令沉下臉,正打算責問。

結果倒是宣懷風先開口道,「父親聽我說,韓小姐確實在我們那。她哥哥太狠心,連親妹妹也要下手,我們原本就和韓小姐有合作,不能見死不救。雪嵐本不願意插手,是我再三央求,他才管了這樁事。父親生氣,就責怪我罷。」

三司令見他脖子後面包紮著一塊白紗,很瘦削虛弱的樣子,又一口一個父親,實在不好發氣,只能對白雪嵐說,「韓家不是不能招惹,可你挑的時間太不巧。這樣腹背受敵……也罷,我回去一趟,把韓家那邊應付一下。」

白雪嵐說,「還是我去罷。韓旗勝那人,我有法子應付。」

三司令說,「這倒奇了,難道你能把韓家那邊的銀根也刨了?」

白雪嵐說,「我總不能什麽準備都沒有,就去剃韓旗勝的眼眉,他來鬧事,我自然有交代。只是城防那邊還要辛苦父親。」

三司令見他不慌不忙的,大概確實有對付韓家的準備,心裏老大驚訝,幾年不見,這小子雖和從前一樣能惹禍,但收拾爛攤子的手段似乎大有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