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宣懷風說,「我記得的,你叮囑他什麽了?」

白雪嵐說,「你不是想了一個對付廖家的計劃嗎?我覺得很好,叫他馬上去辦起來。」

宣懷風搖頭說,「這不能罷?我那個計劃,目前只是理論上的,要真正實行起來,絕不是一、兩天的事。」

白雪嵐微笑著問,「為什麽呢?」

宣懷風說,「這麽大的行動,總不能兒戲,光準備的工夫就夠瞧了。譬如裏面很重要的一環,就是要解決萬金銀行和其他銀行的關系。銀行這金融的行當,同行之間是可以挪移頭寸的。哪怕你向他要四、五百萬,他一時也可以向其他銀行挪移過來。所以一般的富人,絕不和銀行鬥實力。因為你對付他們一家,其實是和整個銀行界在比拼。這個大問題,我不信你上午那麽一點工夫,就想出了解決的方法。」

白雪嵐一見他討論正事時認真的表情,黑白分明的眸子撲閃撲閃,真是心癢極了,挨過去把薄唇在他下巴上蹭了蹭,邪氣地哼道,「好呀,原來你對我的能力,一點也不信任。我要真讓萬金銀行從同行那裏挪借不到頭寸,你怎麽獎勵我?」

宣懷風見他似乎很篤定的樣子,才不上這個當,搖頭說,「我並不是你的老板,這是你我共同的事業,大家平起平坐,就算你真能辦到,我大不了替你高興,憑什麽要給獎勵?」

白雪嵐沒把他眶到,恨恨地往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你這吝嗇鬼。」

宣懷風推推他,好奇地問,「你真辦到了嗎?怎麽辦的?」

白雪嵐玩味地瞅他,慢悠悠的,不答反問,「你說甜豆花好,還是鹹豆花好?」

宣懷風如今是學精明了,壓根不順著他的套路來,還是推推他,問,「究竟怎麽辦的?」

白雪嵐被他這樣隨和的推著,感受愛人柔軟的掌心,有些力量地壓在自己身上,渾身都懶洋洋地溫暖起來,眯上眼享受,被宣懷風再三催促著,才回答說,「也是事情來得巧,法國商會早就有意在山東發展,我和他們曾談過這方面的合作,他們知道一旦發動起來,是要動用不少錢的,因此他們在法商銀行裏頗做了一些準備。」

宣懷風恍然,「聽說法國商會裏很多人,本來就是法商銀行的股東。他們要法商銀行做什麽,那是很容易的事。可就算如此,也不過控制了一家銀行,其他銀行又怎麽肯聽你的話呢?」

白雪嵐笑道,「傻瓜,銀行都是貪婪的。我叫孫副官打個電話給法國商會的負責人,叫他們發動起來,向除了萬金銀行的其他銀行借頭寸,利息給到十二分。你想,快過年的時候,銀根本來就緊,法商銀行這麽一借,其他銀行可以騰挪的錢款也就空了,等萬金銀行借款,誰還有頭寸可以給他?今天他們要從同行那裏借到一百五十萬的款子,那絕對辦不到。」

宣懷風聽了,簡直又驚又喜,本來很難的事,怎麽到了白雪嵐手裏,仿佛順手撚來一樣。對於自己愛人的本事,他真是自豪極了。

他佩服地看著白雪嵐,見他也正望著自己,臉上那含著的微笑卻有點別的意味,仿佛慵懶的食肉獸等著食物喂到嘴裏似的。宣懷風不禁又想,這人很調皮,自己一誇他,他肯定立即胡鬧起來,還是別讓他太得意了,思忖了一下,想起一件事來,「你說的法國商會的負責人,究竟是哪一位?我到山東後,見到唯一的一個法國人,好像就是你那位叫貝特朗的老交情。」

白雪嵐因為從前和貝特朗有過一段交往,怕引起宣懷風懷疑,所以故意用負責人三個字輕描淡寫地帶過,誰想到這寶貝今天忽然精明至此,倒把他問得無端一陣心虛,忙坐直身子解釋說,「你千萬別誤會,我和他見是見過幾面,但聊的都是公事……」

瞧見宣懷風的笑容,才明白他是和自己開玩笑,恨得牙癢癢地抱住他,用力往胸口一勒,低聲罵道,「你完全學壞了。」

便又笑又惱地起勁摩挲起愛人那雪白細嫩的肌膚來。

等汽車開到白家大宅門前停下,白雪嵐正在興頭上,把宣懷風按在後座椅上濃濃地熱吻著,哪理會汽車到了哪,手伸到宣懷風褲頭,正從布料底下摸進去,忽然車門被人從外頭打開,一陣冷風猛地吹進來,把眼眸迷蒙的宣懷風嚇得一哆嗦。

白雪嵐以為是司機,正要大罵,只見外面有人「唉呦」一聲,像知道自己犯了錯,趕緊又把車門關上了。

可這樣一來,就算白雪嵐還有興致,臉皮薄的那一位是堅決不肯合作了,只好趕緊整理了衣服下車。野兒在車門旁搓著手呵氣,看他們兩人下來,想起剛才見到汽車後座裏的景象,自己也很不好意思,對宣懷風低笑道,「宣副官,剛才我冒失,對不住。以後我開車門,一定先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