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宣懷風問,「為什麽?」

白雪嵐說,「別看她在談吐上,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其實骨子裏很野。她秉承女性開放的思想,家裏又有錢,常常以玩弄英俊的男人為樂。她剛才自己也說了,好看的人有趣味。你對她來說,就是有趣味的小點心,她想要把你吃進肚子呢。」

宣懷風笑道,「我難道是任誰都能吃的野味嗎?不過關於她的事,也有人提醒過我。」

白雪嵐問,「誰提醒了你?」

宣懷風便把那天打完麻將後,孫姨娘在後院對自己暗中叮囑的事說了。

白雪嵐點頭道,「五叔家裏這些女人,她算得上是頭一個。可惜她性情太爽直,手腕有些不夠,要不然,五叔該把她扶正了,比如今那位五太太要好許多。」

對於這一點,宣懷風也表示贊同。

這時汽車已開到面前,護兵開了車門等他們上車。

宣懷風問,「這就回去嗎?時間還很早。」

白雪嵐說,「我是怕你累了。你有興趣,我自然陪你多逛一會。汽車坐著悶,我們就在這街上溜達溜達,也是有趣的。」

兩人便叫汽車先開回去,沿著街慢慢踱步。經過一個商店,宣懷風見玻璃廚房裏放著一個舶來的白色天使翅膀,用白天鵝羽毛做成,邊緣密密地綴著一排珍珠,恰好店員開櫥窗取一件貨物,手碰到那翅膀,白羽毛末尾處的尖尖微微顫動,很有趣味。宣懷風駐了步,津津有味地看著。

白雪嵐問,「喜歡嗎?我給你買下來。」

宣懷風好看的薄唇微微一抿,有趣地問,「這是安琪兒的翅膀,買下來,要裝到你背上嗎?」

白雪嵐和他湊趣道,「你要我做一個彩衣娛親的戲碼,我一點不介意。不過這翅膀很小,是給小孩子玩的,我這麽大個子,背在背上,就像發育不良啦。」

他說得有趣,宣懷風忍不住發出清朗的笑聲。裏面店員見他們是有錢人的穿著,又盯著那翅膀議論半日,便走到店門外,對他們點頭問好,「這一樣貨很漂亮,店裏只有一件,我取出來給二位瞧瞧怎麽樣?」

白雪嵐見店員是特意過來招待,態度很殷勤,便說,「那就瞧瞧。」

店員把櫥窗打開,把天使翅膀取出來。近處一看,更顯精致,原來後面裝著兩個精巧的小彈簧,才會被人一碰,就嗡嗡地扇動。

店員微笑著問,「兩位瞧著,是不是不錯?」

宣懷風說,「不錯是不錯,不過我們買了它去,沒什麽用處。」

白雪嵐說,「這種東西就是取個樂,哪來實在用處。千金能買一笑就值。何況勞駕人家取了出來,應該幫襯他生意。」

掏出錢夾,很爽快地付了錢。

於是一路走,一路看,但凡宣懷風露出一點興趣的,白雪嵐不問有用沒用,都買下來。他怕宣懷風拿著手酸,叫護兵過來把東西捧了去,兩人空著手,隨意亂逛。這樣一隨意,就隨意到下午四點多了。兩人商量一陣,要找個地方去歇腳,或者弄一些小點心吃,正打算叫汽車過來接了他們去,宣懷風擡頭往前一看,見前面一個三層樓高的大房子,外面裝飾得很豪華,許多人在大門進出,很熱鬧的樣子。

宣懷風指著那房子問,「那模樣像是個西式大飯店。我請你一頓西方的下午茶罷。」

白雪嵐隨著他指的方向去看,搖了搖頭,「奇也怪哉。你今天,是和賭場有緣了。」

宣懷風奇怪地問,「那麽堂皇的一個所在,竟然也是賭場?」

白雪嵐說,「銷金之處,自然財源滾滾。既然有錢,也就能表現得堂皇。」

宣懷風問,「這一家賭場,也是廖家的嗎?」

白雪嵐說,「你看那大門上面畫的一個小小的廖字。有那個記號,就一定是他們家的了。」

宣懷風說,「我們再進去逛逛。」

白雪嵐奇道,「真要進去?我瞧你今天,很想找點事來做做。」

宣懷風笑道,「不錯,是有這麽一點興致。」

他既如此,白雪嵐當然不會忤他的意思。兩人一起進了賭場,迎面又是一番人山人海,熱鬧喧天的景象。

宣懷風嘆道,「不入此門,真不知道原來國人如此熱愛賭博。」

白雪嵐說,「賭博和吸毒一樣,上了癮很難戒掉。你看著眼前的熱鬧,不知這熱鬧裏頭,有多少姨太太偷偷當了頭面首飾,又有多少人,是把家裏妻兒積攢的一點吃飯錢來押注呢。」

宣懷風忽然想起一事,對他問,「剛才聽甄小姐的口氣,你似乎當年也在賭場馳騁過?」

白雪嵐坦然笑道,「我曾經做過一段日子的賭徒,送過好大一筆錢給莊家呢,不然怎麽告訴你十賭九輸。如今,我是不會再上當,沉迷到賭海裏了。」

宣懷風說,「原來我身邊就有一個行家。很好。這裏面許多張桌子,不知道都怎麽個玩法,你做我的先生,教一教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