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白雪嵐先不回答,將書記官先前所做的證詞記錄,又嘩啦翻了翻,找出一處,指著說,「這裏,還是金德爾醫生的證詞。他說,我的副官住院後,病情惡化,他為了搶救病人,甚至托友人緊急運來國外的藥物。書記官先生,我說的可有錯?」

有大使在,書記官未經上司示意,是不便貿然開口的。不過白雪嵐拿著他寫的白紙黑字,指著他問,又不能不做回應,書記官只好點點頭,表示上面確實是如此寫的。

這原是無關緊要的一個動作,但這樣一來,就仿佛是連書記官這屬於英國大使館的人,也做了白雪嵐一個證人似的。白雪嵐的氣勢,無形中又增了一分。

白雪嵐帶來那疊文件,似乎一個百寶箱,法寶總能層出不窮。此時,他又從中抽了幾張薄薄的紙來。

查特斯譏諷道,「你不會又弄來了一份病歷吧?」

白雪嵐說,「正是我副官宣懷風前次住院的病歷,它可以證明,在金德爾醫生對懷風用了那藥物後,懷風病情更加惡化,甚至到了生命垂危的地步。」

查特斯說,「你是什麽意思?金德爾醫生也受到了別有用心的人的脅迫,也收了一筆巨款,在病人的藥物裏下毒,打算殺死他的病人嗎?」

白雪嵐說,「你錯了,我並不懷疑金德爾醫生。我懷疑的是,他托友人拿來的藥,被別有用心的人動了手腳。」

查特斯哼道,「白總長,原來你是個懷疑主義者。你完全是在浪費大使先生和我們的時間。」

白雪嵐對他蠻橫的指責,根本不予理會,繼續有條不紊地往下說,「我曾經問過金德爾先生,他說,為了盡快把藥運過來,他請了一個朋友幫忙。紮布斯.道格拉斯,大使先生,這個名字,你應該聽過吧?」

聽見這個名字,查特斯臉上,頓時不自然起來。

大使也感到詫異,說,「當然聽說。紮布斯.道格拉斯,是我的一位秘書。」

白雪嵐說,「這位道格拉斯秘書,對金德爾醫生說,藥是他托一位叫普拉的英國人從國外帶回來的。可事實上,他給金德爾醫生的藥,是我們面前這位安傑爾.查特斯先生提供。各位,就是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把有毒的藥物經道格拉斯交給金德爾醫生,讓我的副官差點在醫院死去。如果說,這裏有一個殺人兇手應該受到懲罰的話,那就是他了!」

查特斯被白雪嵐的手一指,充滿冤屈憤怒地大叫起來,「誣陷!無恥的誣陷!可惜道格拉斯不在。不然,我非要他立即揭穿你肮臟的謊言不可!」

白雪嵐笑笑,又抽出一份文件,遞了過來。

查特斯失去風度,劈手把文件打落在地毯上,高聲說,「沒有必要!一切都是謊言!卑鄙的中國人!你們中國,就是一個偽造的國度!」

李處長卻彎下腰,把地上的文件撿起一張,看了兩眼,驚訝道,「這證詞下面的落款,就是那位紮布斯.道格拉斯?」

白雪嵐點頭。

查特斯頓時叫起來,「看啊!謊言!偽造的證詞!白雪嵐,你露餡了,道格拉斯根本不在中國,他怎麽可能為你寫什麽見鬼的證詞?」

白雪嵐用打量白癡般的眼神,打量了查特斯一眼,說,「你以為他為了完成婚約,兩天前就回英國去了,對嗎?事實上,他並沒有登上回英國的飛機。因為他幡然醒悟了,決定說出真相。所以現在,他也成了我的證人。只要有需要,他願意為我到法庭上作證。」

一個英國大使館的秘書,會為了一個中國人,來指證英國大使的小舅子,這實在令人感到奇怪。

但宣懷風只一想,就大概明白了。

當初那三個伏擊白雪嵐的男人,不就是看在白雪嵐一道「麻辣黃鱔」的份上「幡然醒悟」,指證了周火嗎?

現在多半也是故技重施了。

以白雪嵐的手段,要降服一個文弱的英國秘書,也不算什麽事。

直到現在,白雪嵐手上的文件,終於一份不剩。

他輕松地拍拍手掌,面對著大使說,「大使先生,這是一件嚴重的謀殺未遂案。犯罪者是你妻子的弟弟,而你的秘書,則充當了不知情的幫兇。懷風的病歷,金德爾醫生和你秘書的證詞,都能支持我的說法。現在,是否要就此案件,公平公正地維護你們最神聖的法律的尊嚴,請你表明態度罷。」

查特斯憤怒地揮動手臂,說,「你這個無恥之徒,有什麽資格要英國的大使表明態度!別忘了,這是英國大使館,在英國政府的管轄下!無論如何,你們兩個,今天休想離開這棟建築物!」

白雪嵐冷笑,「好一位英國紳士,道理上說不過,就打算強來啦?」

查特斯說,「英國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帝國,為什麽不能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