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德國醫院三樓的病房裏,宣懷風睜開了眼睛。

他昨天和白雪嵐說話說到深夜,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朦朦朧朧覺得哪裏似乎不大對,是以和殘余的睡意做了一絲慵懶的較量,慢慢把眼睛張開來。

鼻子裏嗅到很安心的男性的味道,他也不用仔細轉頭,知道是白雪嵐昨晚和自己擠在了一床。

怔怔了片刻,宣懷風才知道夢中那不大對的感覺從何而來,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尷尬,思考了一會,用手肘輕輕往旁邊碰了碰,低聲說,「醒醒。」

白雪嵐是真的忙了一夜,睡得很香甜,然而他這種野狼性子的人,天生就帶著一種本能,不管睡得多沉,有一點風吹草動也會警醒。

宣懷風一開口,白雪嵐眼睛就打開來了,把手臂緊了緊,圈著宣懷風的肩膀問,「時候還早,怎麽就不睡了?」

他剛醒來,說話帶著一點鼻音,倒比往日更顯得性感低沉。

宣懷風說,「我也想再睡一會,可是你這樣,讓我怎麽睡?」

白雪嵐說,「我又哪裏礙著你了?」

宣懷風說,「還要我說嗎?「

白雪嵐沉默片刻,唇角微微掀起來。

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看著宣懷風側臉的眼睛,也斂去最後一絲睡意,異常的清醒而明亮起來,仿佛是遇見了很讓自己感興趣的事。

白雪嵐笑道,「真不是存心。你不說,我還沒察覺。「

說著,不但不讓開一些,反而在被底下慢慢地蹭過去。

宣懷風不料他有這樣邪氣的舉動,想往床邊避,但一張單人病床睡了兩個人,空間實在有限,再要閃避,就要跌到床下去了。所以他避也避不開,只能承受白雪嵐可惡的舉動。

偏偏他現在不比從前,很難對白雪嵐生氣,不管白雪嵐怎麽調皮,也只能無可奈何。

宣懷風就轉過頭,瞪他一眼,說,「我看你就是存心,不然,怎麽臉上露出這種得意的笑容?行動上也得寸進尺。」

白雪嵐說,「冤枉。晨勃這種事,自古有之,難道是我個人就能存心制造的?連科學家都說了,但凡正常男人,都會如此。要是不信,等回了公館,我翻外文雜志給你看看,做個證明。」

宣懷風說,「我不是說晨……「

他覺得說出那個字實在不雅,猛地一停。

被子底下那滾燙的東西越發堅硬,隔著一層病人服的布料,頂在自己身上,仿佛把熱都傳過來了,燒得皮膚一陣陣發燙。

宣懷風說,「你讓開一點。」

白雪嵐問,「為什麽?」

宣懷風說,「我是病人,在醫院裏,病人最大,我說讓開就讓開。」

他熟知白雪嵐的無賴霸道,這種情況下,白雪嵐多半是要糾纏到底的,所以語氣也不甚嚴厲。

不想白雪嵐卻很君子,竟真的起了身,往小隔間的浴室去了。

不一會,神清氣爽地返回來,伏身在宣懷風頰上親了一口,低聲笑著說,「在醫院裏病人最大,我聽病人的。不過在公館裏,我最大,回了公館,你就要聽我的了。」

宣懷風剛想開口,白雪嵐又補充了一句,「在海關衙門裏,我也最大,你還是要聽我的。」

一頓,又接了第三句,「至於戒毒院,那也是海關下面的機構,仍屬我最大。你依然要聽我的。」

說完,臉上露出促狹而英俊的笑容來。

宣懷風也被他逗笑了,說,「你也太會算計了,當你的下屬,可真倒黴,處處都要受你欺負。」

白雪嵐說,「受我欺負的也只有你。別人想讓我欺負,我不會賞這個臉。」

兩人一陣說笑,便把那正常男人早上的正常反應之事,揭了過去。白雪嵐如此輕易放過,當然也不只為了日後在公館、海關衙門、戒毒院裏欺負懷風,更因為考慮到懷風身體未痊愈,自己餓得日子久了,如果此時一開禁,只怕要把懷風的身體吃垮了去。

所以,白雪嵐倒是處處警惕著自己,要把欲望按捺住。

宋壬聽見病房裏傳出說話聲,知道他們已經醒了,敲了門走進去,問白雪嵐話裏頗有含意地問,「總長,是不是該做事了?」

白雪嵐看了看手表,泰然自若地說,「時間很夠,急什麽。等吃了早飯再說。」

宋壬很聽白雪嵐的吩咐,既然白雪嵐如此說,他把頭一點,就退到門外去了。

等宋壬出去了,宣懷風問,「今天你有什麽要緊事做?」

白雪嵐輕描淡寫地說,「沒有多要緊。我看那姓展的討嫌,準備打發他上路。」

宣懷風說,「昨晚聽你一說,我知道,你今天必定對展露昭有行動的。我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人,既然敢說,應該都籌劃好了。不過有一事,廣東軍在城裏胡作非為,總理也不是不知道,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無非是不想惹出大事,把現在勉強的和平局面給破壞了。你把展露昭殺了,解氣是解氣,殘局怎麽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