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3/5頁)

宣懷風問:「他們兩位,你打算什麽時候送過來?」

白雲飛搖了搖頭,躊躇著說:「急不來,還是要和他們商議的,我又不能拿繩子捆了他們來。」

宣懷風知道這事他是無法幫助的,只微笑著安慰道:「隨時來都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對我說一聲吧。」

白雲飛感激地點了點頭。

兩人丟過這話題,吃了一些茶果,又說了一些話。

白雲飛瞧見宣懷風擡眼,總看著自己身後,他轉過身一看,原來身後的墻上就掛著一個中等的西洋擺鐘,便站起來笑道:「天不早了,我不能再打擾。」

宣懷風親自送他出去,臨別了,忽然想到年太太曾打過電話來,便問白雲飛,「我聽說你要做生意了,只不知是哪一門?什麽時候開張?我好備一份賀禮。」

白雲飛竟是有幾分赧然,笑著答道:「我是想著既然不能登台了,自己別的本事也有限,就是當初在家裏,常見著一些字畫。」

宣懷風問:「是要做字畫的收藏生意了?這可是一門考究生意。」

白雲飛說:「哪有做收藏的本錢,我也沒這般大本事。我是打算弄一個小門面,做字畫的裝裱。能收藏字畫的,都是家裏有富余的人,我唱戲這幾年,也算認識了幾個有錢人。看我的薄面,他們大概肯照顧幾筆生意。」

他頓了頓,瞧著宣懷風的臉色,低聲感嘆道:「宣副官,我和你不能比。你是有真本事、有風骨的人,我臨到頭了,到底還是靠著別人給面子吃飯罷了。」

宣懷風直聽著,心裏一陣地難受,便把手往白雲飛肩上一撫,強笑道:「你何必說這樣的話,倒叫我這做朋友的也無端傷感起來。字畫裝裱雖不是大生意,卻很清雅,合了你的性情。你若是開張,務必要打個電話來,告訴我一聲。」

白雲飛答應下來。

送走了白雲飛,宣懷風才回辦公室拿公文包,匆匆忙忙地坐汽車回公館。

下了汽車進大門,經過時,往門房墻上的掛鐘一看,已經八點過一刻。

不禁心中暗暗叫苦。

出門前還說了盡早回來陪白雪嵐說話,不料還是這鐘點才回來了,也不知道白雪嵐要怎樣的抗議。

若是無賴地要起賠償來,也只好認帳。

到了房裏,果然白雪嵐正百無聊賴地等他,把一把簇新的外國手槍握在手上,翻來覆去地耍著玩,身上倒是散發著很帥氣的陽剛味。

白雪嵐見他回來了,把手槍往抽屜裏一放,站起來笑道:「總算回來了,叫我一場好等。原來你說早點回來,只是哄我的。我閑著無事,親自下廚給你做了晚飯呢。」

宣懷風驚訝道:「你到廚房裏做飯去了?」

更是內疚,連忙道歉說:「對不住,是我的錯。你怎麽不打個電話來,說你做了晚飯等我回來吃?我要是知道,怎樣也要趕回來的。只是我也說了,你這傷,應該好好歇息,為什麽又做這些不相幹的粗活呢?」

白雪嵐說:「我總不能在床上躺十二個時辰。餓了嗎?我們一道吃罷。」

他拉鈴,吩咐聽差把他做的東西熱了送過來。

不一會,聽差就把晚飯送過來了。

宣懷風往飯桌上一看,一大碟油淋淋,大大塊頭的醬肉,一大盤子男人手掌般長,拇指粗的大蔥,一大摞雪白的圓圓的烙餅。

竟是極簡單明快的三大件。

宣懷風不由臉上綻出笑容來。

白雪嵐正懶洋洋地,斜著眼打量他,捕捉到他的笑,便問:「你是嫌棄我的手藝粗鄙嗎?」

宣懷風說:「哪裏,我是覺得這三樣,正是你的風格。」

白雪嵐說:「不管你說的正話反話,我為你才洗手作羹湯,你一定要賞臉吃了。」

宣懷風說:「我有十個肚子也吃不完這些。你一番心意,我盡著量吃罷。」

坐在桌上,先看著白雪嵐示範,用烙餅夾了大塊的醬肉,塞著大蔥,張大嘴痛快地咬著,一邊吃,一邊還朝宣懷風使眼色,催他快同吃。

宣懷風畢竟斯文慣了,學不來白雪嵐那斯文與粗獷隨時變臉似的更換,打量了那圓烙餅一會,撕了一半下來,拿大蔥放在醬肉碟子裏,沾了一些醬汁在蔥上,夾著烙餅,嘗了一口。

白雪嵐問:「你不吃醬肉嗎?」

宣懷風說:「晚上了,我還是吃得素一點吧。要是滿肚子油,恐怕睡不著。」

白雪嵐便把自己手上吃到一半的餅給放下了,頭抵過來,要咬宣懷風的耳朵,邪笑著問:「吃了我的東西,你晚上還想睡覺嗎?接下來這十來個鐘頭,權當是你給的飯錢了。不行,非讓你開葷不可。」

也不用筷子,就用手撕了一小塊醬肉下來,喂著宣懷風吃。

宣懷風抵不住糾纏,只好笑著吃了。

倒覺得甘香軟膩,味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