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頁)

小飛燕看他鐵塔一樣擋著門,手裏又拿著槍,不敢和他分辨,只好把藤籃放到門邊角落上,轉頭去找人。

此時宣懷風出門去了,她也不知道該找誰,正躊躇著,忽然看見管家兩手負在背上,正得意洋洋地往西邊方向走。

小飛燕忙叫道:「管家!管家!」

管家聽見有人叫他,四周看了一轉,瞧見小飛燕在對他招手。

這小姑娘現在和宣懷風很接近,在管家心目裏,自然就算的上半個紅人,露著笑臉走去她跟前,問:「小飛燕,有什麽事找我幫忙?先說好,你要是缺胭脂水粉,叫做女紅的楊嫂幫你街上帶去,我幫不上這種女人忙。」

小飛燕說:「我不要胭脂水粉,管家,你幫我做個證人。」

管家問:「做什麽的證人?」

小飛燕說:「宣副官說我可以給後院裏的犯人送飯,可那護兵攔著我,說我面孔生,他要人作證,我是伺候宣副官的人呢。」

管家說:「原來是這樣,這個證人我做得。」

說著,隨了小飛燕到黑木門前,把小飛燕的身份證實了一下。

護兵見是管家來做證明,也不再說什麽,問小飛燕,「籃子裏頭裝的什麽?」

管家在一邊笑,說:「都說送飯來的了,當然裝的是吃的。」

小飛燕忙點點頭。

胡兵把藤籃子拿在手上,揭開上面撲著的藍布手巾,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邊,笑著罵了一句臟話,說:「這兔崽子能活命就不錯了,吃食比老子還好,真他娘的,你這大妹子,是不是看上那小白臉了?弄這麽些好菜過來喂他,還不如喂狗。」

小飛燕雖然怕當兵的,但也有一股血性,聽著護兵侮辱自己的恩人,俏生生的臉就不僅黑了三分,瞪著他說:「這位兵大爺,說話別這麽不幹不凈,他再不好,還是宣副官的親弟弟呢,你左一句兔崽子,有一句小白臉,還說他不如狗,等回頭我見著宣副官,都學給他聽,瞧你怎麽著。」

護兵對於宣懷風在白總長心目中的地位,早有耳聞,被小飛燕這樣一說,倒有點心虛起來,訥訥笑著說:「大妹子,你是宣副官身邊做精細活計的,和俺這種粗人計較什麽?俺們還不為著給總長把差事幹好嗎?你快進去吧,別耽誤了你送飯。」

把身子一讓。

小飛燕提著裝了飯菜的藤籃進了院子,發現屋檐下還坐著幾個護兵,有的腰間還別著盒子炮。

可知這院子看守得是很近的。

宣懷抿被關在朝北的一間屋子裏,原有的幾個窗戶都被硬木條封死了,裏面家具搬得一空,只剩四面墻壁。

地上堆了一團幹稻草。

宣懷抿就躺在上面,這些天囚禁,竟瘦得很厲害,兩頰微凹下去,下巴冒出了胡茬子。

小飛燕看見他這模樣,不免一愣,接著一陣心酸。

走過去把藤籃放在地上,半跪下來,低聲問:「宣副官,你怎麽樣?我給你送飯來了。你……你可受苦了。」

宣懷抿聽見在外面開了門鎖,知道有人進來,一直窩在幹草堆上,閉著眼沒動彈。

聽見她的聲音,神情微變,才睜開眼睛,把視線慢慢轉過來,停在小飛燕臉上,認仔細了,才嘆了一口氣說:「是你?他們怎麽讓你給我送飯?沒為難你吧?」

小飛燕說:「他們沒為難我。現在我是伺候宣副官,哦不,是伺候你哥哥的女傭了,給他端茶倒水,他對我也不錯,沒打罵我,還給我買了兩本書,我求他讓我來給你送飯,他就答應了……」

她正說著,忽然低低地驚叫了一聲,眼睛盯著下面,斷斷續續地問:「你……你的手?」

宣懷抿哼了一聲,把手舉起來,讓她看清楚那少了一截的小指。

斷口處胡亂包了幾道紗布。

那紗布上凝成黑色的血斑,最外一層沾著囚室內到處都是的吼吼的灰,臟的不成樣子。

宣懷抿狠狠地說:「他對你不錯嗎?那很好,他對我也不錯,一個父親,同一起長大的兄弟,他就讓姓白的斷了我的指頭,把我丟在這裏,像野狗一樣等死。」

他雖沒有說小飛燕一個字的不是,小飛燕卻臉紅耳赤。

一時呆呆的,再不敢說什麽。

小飛燕一臉愧疚,從藤籃裏把飯菜拿出來,因為沒有桌子,只能把菜碟子擺在臟地板上。

她拿小白碗裝了一碗飯,舀了兩勺子熱湯在裏面,低著頭遞給宣懷抿,正擔心宣懷抿會不會生她的氣,不肯理會她。

不料宣懷抿毫不客氣地接過來,也不用筷子,拿著勺子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他從小也是錦衣玉食,跟著展露昭後,雖然偶爾挨點軍長的拳頭鞭子,但從沒吃得略差一點,這被關著的一段日子,可把他餓得快瘋了,送來的都是下人的吃食,在他眼裏和潲水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