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4/5頁)

很整齊地寫了一滿張紙。

又特意翻了個信封出來,問清楚地址,幫他把信封也寫好,兩樣一起遞給他,說:「拿好了,先不要拆,上面的墨跡還沒幹,不要弄糊了。

那護兵連忙拿聖旨一樣雙手捧了,很高興地一邊吹著那上面的墨,一邊說:「宣副官。你真是好人,要不是有那點子癖好……」

這話是脫口而出,說到一半,才知道犯了大忌,頓時嚇得把剩下半截子話吞回肚子裏,瞪著驚恐的眼睛看著宣懷風。

宣懷風也是一怔,瞧那護兵的模樣,頓時明白他指的是什麽,一時也有些尷尬。

不過,看看對方很害怕的樣子,知道白雪嵐大概為這事威嚇過他們不許亂說,反而同情起他來,臉上擠出一點笑來,溫言道:「你別怕,我不會和總長說的。這個……癖好……你們都知道嗎?」

那護兵怯怯地點點頭。

宣懷風想著這些日子肆意妄為,要想把公館裏的人瞞住,那也真是掩耳盜鈴,苦笑著問:「既然知道,那恐怕也有私底下議論吧?」

那護兵連連搖了幾下頭,後來,探詢了宣懷風兩眼,才老實地把頭點了一下,說:「開始有議論的,後來宋隊長知道了,狠狠罵了我們一頓,就沒有議論了。」

宣懷風問:「你們宋隊長怎麽罵你們?」

那護兵一五一十地回答:「宋隊長說,首都的人和別處的人不一樣,繁華的地方,洋人多,怪東西多,大家各有各的口味,你們這群小崽子只管好好當差,存點娶老婆的本錢,別管他娘的閑事。」

以宋壬那大個頭大嗓門,這麽粗野的吼罵形象,倒是一想就從腦海裏維妙維肖地浮現出來。

宣懷風覺得有趣,不禁莞爾。

那護兵看他笑了,懸起的心略略一松,膽子便大了一點,又說:「宋隊長還說,做大事的人不拘小節,總長和您都是為國家做大事的人,這點子小節算個屁。宋隊長罵人雖然兇,不過他罵得有道理,我們全都聽的。」

宣懷風問:「你怎麽知道他有道理?」

那護兵說:「我知道,總長和您都是打鴉片販子的。那些煙土販子都該殺千刀,從前我爺爺家也有點田的,為著叔叔吸鴉片,敗個精光。要不然,我媽說,我也能讀幾年私塾,出來當個官。」

宣懷風說:「讀書不怕晚,你真有心讀,我這裏有書,可以借你兩本。你不當班的時候,拿著它去請教一下公館裏識字的人,或者看我閑了,也能來問我。認識幾個字,總有好處。」

那護兵感動道:「宣副官,你真和氣,我沒見過當大官的人像您這樣和氣的。您人好,朋友也多,上次您住院,就有好多人趕著到醫院探望您。可見心地好,是人人都愛親近的。」

宣懷風奇道:「有這個事?我怎麽不知道?」

那護兵說:「您當時躺在病房裏呢,總長怕打擾您養病,叫我們都趕走了。」

宣懷風問:「哪些人來了?你都知道嗎?」

那護兵說:「我也有不當班的時候,不能全知道。不過我當班時遇到過幾個。」說著皺起眉頭,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子,說:「有一群人來的,都穿著軍裝,那一次可鬧大了,差點誤會起來要動槍呢,後來才弄明白,是您的一個弟弟……」

宣懷風忙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我三弟。他是不是叫宣懷抿?」

那護兵說:「對,對,好像就這名字。」

宣懷風問:「那還有其他人嗎?」

那護兵說:「有一個很斯文的,姓林的,總長很討厭他,來了幾次,都被宋隊長趕走了。」

那不用問,肯定是林奇駿了。

回想兩人從前的交情,現在竟全抹了似的,只是他多番探病,不但吃閉門羹,還要遭人驅趕,也令人可嘆。

宣懷風正在感嘆,那護兵又想起什麽來,補了一句:「我想起來了,還有一位頂漂亮的小姐。」

宣懷風問:「那是我姐姐吧?」

那護兵搖頭,「不是。您姐姐是年太太,大著肚子的,我怎麽會弄混?那一位漂亮小姐,打扮得很好,說話聲音也很好聽,看起來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我聽她和宋隊長交談,說她叫什麽歐陽的。」

宣懷風「哦」了一聲,說:「原來是她。這倒有些意外。怎麽,宋壬把她也趕走了嗎?人家是個女客,特意過來,一番盛情,這樣也太不禮貌了。我雖然受傷,也不至於和客人見個面也不行。」

那護兵說:「這些我也不懂,反正總長和宋隊長沒說什麽,我們就照辦。」

隔了這麽一會,紙上墨跡已經幹了。

他把這紙珍而重之地折好,放進信封裏,又把信封放進懷裏,看著宣懷風說:「宣副官那我先走了,您……宣副官,我剛才嘴笨,說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