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想要何時走?我來安排.……

次日,江陳是帶著指印上的朝。

他左臉頰有道細細紅痕,利落的下頷處落下一道細長血口,引得群臣紛紛側目。只他黑著一張臉,也無人敢問,都暗自思付,也不知哪個有如此膽量,竟能傷的了這活閻王。

新帝李椹卻樂了一早上,時不時便要問一句:“嘖嘖嘖,江愛卿,你這臉?”

江陳在朝堂上還不言語,尊他為君者的面子,只下了朝,卻將今日折子一甩,都命人搬去了禦書房,說是陛下身體益發康健,也該接受這職責了。

李椹扶額而嘆,只得又好言軟語,將人請了來,磨了一天,才同他有商有量處理了近來的緊要政務。

他出宮門時,輕觸了下下頷處的傷口,轉頭便要回首輔府,好同沈音音算算這筆帳。昨日她打完人身子一翻,竟心安理得的睡了過去,獨留他一個,看著那背影,氣到內傷。

於勁卻小跑著迎上來,稟道:“爺,今日老夫人派人傳了話,要您往安順門去一趟。”

江陳沒作聲,輕叩了下腰間的佩玉,聽於勁又道:“說是有緊要事,您還是去一趟吧,省得老夫人又動氣。”

他頓住腳,不鹹不淡嗯了一聲,轉頭吩咐車夫去了南城安順門。

每年四月初六,乃是大周的花朝節,慶祝萬物生發,祈禱谷物豐登。

按皇歷,這日該有後宮之主親祭谷物之神,祈禱來年風調雨順。只如今中宮空置,便有宮中女官暫行祭祀事宜。官中於安順門燃放煙花,徹夜不休。

江陳被引去了安順門北側的靖水樓,三樓雅間清幽靜謐,隔開了樓下長街上的喧囂。待煙火盛放,臨窗而坐,擡眼便能瞧清璀璨的天幕。

他掀簾而入,卻不見蔣老夫人,獨有柳韻羞紅著面皮,坐立不安的張望。

見他來了,柳韻圓圓的眼彎成月牙,笑的的天真又可親,呐呐喚了聲:“懷玨哥哥。”

江陳墨眉微蹙,頷首應下,哪裏還能不明白是怎得一回事。他在門邊立了一瞬,便借口要走。沈音音這筆賬還沒算完,也沒心情同旁人周旋。

柳韻倉皇站起來,伸手便拽住了他銀線滾邊的袖口,不安道:“懷玨哥哥,你今日拋下我出門,那這全京城都要曉得韻兒不受你待見了,沒得成為那些貴女們茶余飯後的閑話,便是日後嫁過去了也遭人輕視,何來正妻的體面?”

江陳腳步頓住,回頭瞧住她團團可親的臉,這個日後要成為他妻的姑娘,他確實答應過她,會給她主母的體面。

他袖口一閃,輕輕擺開了少女的手,卻也未再轉身而去,背手立在窗前的暗影裏,沉聲道:“柳韻,我會陪你一刻鐘。”

柳韻垂下頭,輕輕笑起來,她確實沒看錯人,便是將來無情,他這樣的人,也絕不會虧待了她。

柳韻看著男子輪廓鮮明的側臉,高挺的鼻,飛揚的眉,本是淩厲的長相,可微挑的鳳眼,又在這淩厲裏加了蠱惑的冶艷,讓人沉迷而不自知。他身姿挺拔,半邊身子隱在暗影中,半明半昧間讓人琢磨不透。

柳韻又開始心口狂跳,這樣的男子,將會是她的夫君,她柳韻的夫君!

她一點點靠近,瞧見他臉頰上的傷痕,嚇了一跳,急忙拿了帕子來替他擦拭,語氣裏都是疼惜:“懷玨哥哥,你的臉怎得了,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能傷的了你?”

江陳臉一偏,躲開了那帕子,眉目間沉了一瞬,忽而笑了:“沈音音確實吃了熊心豹子膽。”

他雖如此說,可那笑裏都是縱容意味,看的柳韻心下一沉,脫口道:“音音姐姐竟如此驕縱嗎?這樣還了得,日後.”

她話還未說完,卻聽男子聲音清朗,帶了點揶揄意味,肯定道:“確實是個驕縱的。”

他只字不提如何罰這罪魁禍首,倒讓柳韻訕訕的住了嘴。

她還欲再言,卻忽見長街上一陣騷動,人群熙熙攘攘,越發摩肩擦踵。

江陳看了一瞬,揚聲喚於勁:“於勁,今日可有流民湧入?”

於勁撓頭道:“爺,看這架勢,怕是左右監門衛辦事不利,讓少許流民混了進來。”

江陳剜了他一眼,擡腳便往門外走,邊走邊道:“沈音音可是已出門?帶了我的禁衛去尋。”

他慕然想起昨夜應了沈音音的懇請,那樣嬌柔的人兒,一碰便倒,若被那些不管不顧的流民踩踏了去,他不敢想後果。

柳韻瞧著江陳風一樣卷了去,連個招呼都來不及同她打。她唇角發白,擡手便掃落了桌上杯盞。

秦嬤嬤拉住她的手,勸道:“姑娘,您又何必,大人這怕是在興頭上,等你嫁過去了,興許這熱乎勁就過了。”

柳韻卻扶了下鬢發,又甜甜笑起來,挽著嬤嬤的手臂,道:“嬤嬤,我記得這沈音音還有個表姐,是如今她唯一的仰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