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磅炸彈

丁以楠活到現在,還從來沒有犯過原則性錯誤。

作為老師眼中的資優生、上司眼中的好下屬,他做任何事都會深謀遠慮,盡量做到盡善盡美。

然而此時此刻,他竟然赤身裸體地躺在霍執瀟身邊,更別說他的身上還沾染著霍執瀟的痕跡。

犯錯的沖擊比頭疼還要來得劇烈,丁以楠閉著雙眼在腦海中預想解決方案,但五分鐘過去,他的大腦仍舊一片空白,倒是驟然響起的鬧鈴聲提醒了他,他還有工作要做。

“霍師。”丁以楠推了推身後的霍執瀟。

叫了無數次的稱謂放在眼下顯得無比諷刺,明明兩人的姿勢親密無間,口頭上的稱呼卻一如既往地生疏。

霍執瀟沒有動,儼然還在熟睡當中。如果這只是意外的一夜情對象,那丁以楠一定會神不知鬼不覺地穿上褲子走人。

但他不能。

他必須盡快叫醒霍執瀟,否則兩人大概率會錯過今早的航班。

錯過航班不是什麽大事,但是放在當前這個節點多少有點微妙。 趙陽團隊得了獎,霍執瀟故意避著走——事務所的同事最喜歡在背後議論這種空穴來風的八卦。

為了不讓自家老板被人說成敗家犬,丁以楠不得不在這頭疼的窘境當中,盡職盡責地做好自己的工作。

“霍執瀟。”

這次丁以楠直接掙開霍執瀟的鉗制,坐起身來搖了搖他。

霍執瀟總算舍得睜開雙眼,眉眼之間聚集了濃濃的起床氣,似乎就在爆發的邊緣。不過下一秒,他看清了身旁的人,接著像是回憶起了昨晚瘋狂的事,勾著唇角給丁以楠打招呼道:“早啊,丁助。”

丁以楠沒什麽反應地翻身下床,背對霍執瀟穿起散落在地的衣物。他盡量用日常的工作口吻對身後的霍執瀟道:“十五分鐘後去樓下吃早餐。”

說完這句,他不等霍執瀟回話,徑直離開了房間。

手機上有數個視頻通話請求和無數條微信消息,其中一大半都是韓碩在問他住在哪個房間。

丁以楠把手機扔到一邊,去衛生間裏洗了個熱水澡。胸腹上粘膩的感覺總算消失,如果不是屁股蛋子上還有兩個鮮明的巴掌印,他幾乎就要可以假裝昨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但事實上他已經錯過了假裝斷片的最佳時機,所處的環境也不允許他悄悄溜走。看霍執瀟那曖昧不明的神情,顯然也是清楚地記得昨晚的所有細節。

回避一向不是丁以楠的處事方式,他一邊收拾一邊調整好了心態,接著重新來到霍執瀟的房間,等著他一起下樓用餐。

此時霍執瀟正對著穿衣鏡整理襯衣,黑色的領帶隨意地掛在他的脖子上,像是某種無聲的暗示。

丁以楠假裝沒有看見,他估計霍執瀟會自己打領帶,畢竟發生了昨晚那種事,保持恰當的社交距離才是成年人應有的處理方式。

但丁以楠想錯了,他高估了霍執瀟的社交屬性。

“丁助,”霍執瀟看向丁以楠,懶洋洋地提醒道,“領帶。”

“……”行吧。

丁以楠認命地走到霍執瀟身前,熟練地擺弄起了手中的黑色布條。

以往丁以楠給霍執瀟打領帶時,霍執瀟總是看著穿衣鏡中的自己。但今天不一樣,丁以楠很明顯地感覺到霍執瀟在盯著他看,赤裸裸的視線讓他極其不自在。

“好了。”

丁以楠收回雙手,表情淡淡地擡起眼眸迎上霍執瀟的目光。

昨晚不僅是霍執瀟見識到了丁以楠的另一面,丁以楠也見識到了從未見過的霍執瀟——嘴欠,性格還有點惡劣。

所以丁以楠知道現在霍執瀟為什麽看他,無非就是想從他臉上看到和往常不一樣的表情,比如別扭或者不自然。

丁以楠自認心理素質還算強大,當初他之所以能通過玖山事務所的面試,也是因為他面對重重高壓,還能表現得處變不驚。他現在毫不避諱地和霍執瀟對視,不過是想告訴霍執瀟,昨晚的事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可以出發了嗎?”丁以楠問。

“走吧。”霍執瀟收起視線道。

酒店的自助早餐頗為豐盛,職業習慣讓丁以楠拿了許多霍執瀟愛吃的東西。

兩人面對面就坐,原本氛圍與往常無異,但這時霍執瀟突然開口問了一句:“昨晚睡好了嗎?”

很平常的一句問候,卻讓丁以楠喝粥的動作一頓。清醒時候的他不似昨晚那樣容易掉進坑裏,他很清楚霍執瀟這句話裏的意思並不是指單純的睡覺。

要說睡好了吧,等於變相承認他對昨晚的事很滿意;要說沒有睡好,那就是不留情面地說自己老板活兒不好。

無論怎麽回答,都會讓丁以楠好不容易拉回來的工作氛圍又走向曖昧的方向。所以他選擇不正面回答:“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