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驚弓(第2/3頁)

見太醫嚇得噤聲屏氣,薄言輕聲問道:“皇上,要不要請從前的秦太醫回來,也許還能有所……”

虞帝仿佛被火燎到似的,不等他說完便產生打斷。

“不用!”

薄言不再說話,凝神屏氣地陪著站了許久,見虞帝的臉色越來越灰敗,渾濁的咳嗽一聲接一聲,止不住似的,忙將人小心翼翼地送回寢宮。

再次退出門時,他長長嘆一口氣——曲司天這一次的傷結結實實踩在了皇上的死穴上,但凡跟世子沾邊一點的都避之如蛇蠍。

而且,即使皇上自己不承認,他們這些旁觀人也能看得出來,皇上的精神寄托幾乎都放在了曲司天身上。

一榮俱榮,可惜皇上之前怎麽就看不透呢?非要等曲司天傷成這個樣子。

薄言向台階下看去,一隊巡衛正繞過角門向南而去,他忍不住想起從前站在這裏看著同樣風景的那個人。

回心院那裏的血已經被擦幹凈,幹凈得仿佛這個世上從來沒有存在過那樣一個人。

於德喜死到臨頭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哪道禁忌。而另一邊得了消息的懷王爺,恐怕也無法完全想明白其中的盤根錯節。

薄言只想想便心有余悸,在這樣一個局裏,就算換做是他也全無活路。

不光曲沉舟,連柳重明也遠比他想的可怕。

他摸了摸手心的汗——這一年波譎雲詭,在鮮血中人事更替,想要笑到最後,站對靠山最重要。

可是眼下這個情況,曲司天就算再被皇上放在心上,也變成了這個樣子,而世子……

將人從錦繡營帶回來,已經第三天了,除了他和太醫之外,皇上再不允許其他人前來探視,連貴妃娘娘都被拒之門外。

兩個主心骨都沒了動靜,這讓薄言心中怎麽也安定不下來。

但即使心中有再多狐疑,如今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觀星閣上四下無人,薄言終於將這一口嘆息吐了出來。

“曲司天,我該怎麽辦……”

緊閉的帷幔似乎搖晃了一下,如輕風在水面上擦過,他腦中的弦一緊,忙躬身上前,在帷幔的縫隙裏試探著叫了一聲:“曲司天?”

終於有極輕的聲音回應他:“薄言嗎?”

“是我。”

他向四周看看,上前將半邊帷幔掛起,見曲沉舟仍緊閉雙眼,卻對他的回答沒有什麽反應。

薄言細想片刻,登時領悟,在床邊半蹲下來,輕聲說道:“曲司天,您還在錦繡營的時候,世子就給我傳了信。”

“皇上被人引去回心院外的樓上,親眼見了懷王和於公公先後去了回心院,如今於德喜已死,皇上令我將您從錦繡營裏接出來。”

他說這話,一個是為了將眼下的情況告訴曲沉舟,一個是表示周圍沒有別人,再一個是說,自己也是這個圈子裏摘不出去的螞蚱,還跟他們拴在一根繩上。

曲沉舟這才微微點頭,輕聲吩咐:“水。”

薄言忙去取了水過來,回頭見他摸索著坐起來,不由憂心問道:“曲司天,您這眼睛……”

“不用擔心,”曲沉舟抿一口水,清了清喉嚨,才問:“他情況怎樣?”

他們兩人此消彼長,皇上現在既然知道心疼他,就必然要狠狠壓一壓重明那邊。

果不其然,薄言嘆了口氣。

“皇上發了好大的脾氣,說世子德不配位,執掌錦繡營只會濫用私刑。”

“原本已經讓我捆了世子來宮中,說是等你醒了,由你處置。”

“後來滿朝文武許多人都為世子求情,還有貴妃娘娘和嫻妃娘娘,皇上召了柳侯過來,要柳侯好好管教世子。”

“目前還只是到這個情況,世子如今被關在晉西書院裏,說是要重聽教誨,腰牌也被收了。”

“但現在代管錦繡營的,還是世子的人,世子讓我私下裏告訴你,免得你擔心。”

曲沉舟冷笑一聲:“滿朝文武許多人都為世子求情——世子真是好大的情面。當初皇上令世子掌管錦繡營的時候,還許多人彈劾反對,如今倒都齊心了。”

薄言明白這話的意思,更別說親眼見了皇上的不快。

“世子還有事交代。”

這一次,他更壓低身體,在曲沉舟耳邊低語:“還有九天,就是懷王爺啟程前往方澤壇的日子。”

曲沉舟點點頭:“吉時?”

既然是祭祖,自然要吉時出發,這是太史局的事,即便他不在,也必然有結果。

“卯時一刻動身。”薄言輕聲道:“大概要過了巳時三刻才能過十裏亭。世子說,從京城到十裏亭一段不好動手,不穩妥不說,白將軍也會被牽連進來,所以要等過了十裏亭之後……”

曲沉舟閉著眼睛,明白柳重明的布置也是深思熟慮,在這段路上布置有北衙軍,哪怕懷王碰破點皮,白石巖也逃不了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