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羌活

柳重明把人緊緊抱著,一路狂奔。

馬車停下的地方距離別院不近,可他看曲沉舟這個樣子,若是繼續在馬車裏顛簸,像是馬上就要沒命。

方無恙一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也是嚇得面如土色。

“重明,重明你相信我,我真的什麽都沒對他做!他身子骨太弱了,沾點涼氣就染了風寒,我給他找馬車,還到處跑,給他找了風寒湯藥。我也沒想到他怎麽會變成這樣!”

柳重明呼地側過臉。

方無恙登時高叫起來:“是他摸我的!我拼命掙脫才保住清白!”

“少廢話!”柳重明怒斥:“你給他喝了什麽藥!”

“什麽藥……”方無恙愕然:“路邊藥鋪裏現成的藥,大夫說這天氣裏風寒不少見,好心備了不少,還能是什麽藥?”

柳重明早在看到曲沉舟時,就大概猜測到發生了什麽,白石巖之前給他提過醒,沉舟千萬不能碰羌活,所以府裏配的藥都是查了又查的。

可他萬沒料到,方無恙會好心辦壞事,尋了外面的藥來給人吃。

“你回去,別跟來!”

趕走了莫名其妙的方無恙,他腳下生風般,一步不停地直奔別院臥房,將人輕輕放在床上。

曲沉舟半闔著眼,瞳孔都失去了焦距,手腳癱軟地仰面躺在床上,仍在細細顫動著,滿面醉紅中,是無法紓解的痛苦迷亂。

之前從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白石巖也沒說過羌活能有什麽解藥,他如今只能想到一個法子。

柳重明這邊剛傳了水進來,手還沒洗完,便聽到身後咚的一聲,有人從紗籠裏滾下來。

曲沉舟側身匍匐在地上,一手彎曲如雞爪,撕扯著自己的衣襟。

可那衣服被汗浸透,黏糊糊地貼在身上,他幾次扯不動,便在地上滾動一下,仰著頸,厲聲咆哮著,卻聽不出來在說什麽。

柳重明剛俯身把人抱起,便被死死咬住肩膀,血流出的一瞬間,被濕熱的舌尖舔去。

“你先等一下。”

他顧不上肩上的痛,直摟得懷裏沒了掙紮的力氣,才將軟了身子的人抱去裏間。

扯了被子過來,剛將溫濕的汗巾伸進去沾了沾頸項,曲沉舟便仿佛被滾水潑了似的,騰地彈起身攀住他,睫毛輕顫著,用臉頰去蹭他的手臂。

他被猝不及防地拽得彎下腰,聽到耳邊一聲重過一聲的呼吸,急出一身汗,知道這情形不是熱水擦拭就能解決得了的,便在被子裏摸索著腰間汗巾。

許是他的手太涼,貼著的皮膚仿佛染了風寒似的。

曲沉舟被涼得掙動一下,像是在沙漠裏渴極了的人,不安地舔著嘴唇,雙手捏著他的手腕。

也不知是在拒絕,還是在挽留。

柳重明知道他哪裏怕痛,哪裏怕癢,可如今不同於往日清醒,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人弄疼。

真的碰到時,曲沉舟反倒變得一聲不吭,那些呻聲音都堵在喉間,只有克制的呼吸和眼角止不住的淚珠。

柳重明熟悉他的模樣,如今只看這反應就知道,雖然本能地壓抑了聲音,小狐狸此時已失去了意識。

往日裏,連浸在水裏唱著曲子勾他時,小狐狸也是理智清醒的。

這樣一個驕傲的人,即使是在只有他們兩人的空間裏,也沒有想著將一切都交給他來引導支配。

他還是第一次在曲沉舟的臉上見到這樣混亂茫然的神情。

許是在車上已忍了許久,曲沉舟不久便蜷縮起來,無聲顫抖。

柳重明坐去床邊,單手將人從被子裏撈出來,圈在懷裏,擡起曲沉舟的下頜,溫熱的舌尖將堵在喉中的聲音都釋放殆盡。

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熱情的回應,小狐狸第一次將全部主動權都交給了他。

不過幾個呼吸的空當,懷中人掙紮一下,攀著他,仿佛柔軟的藤蔓。

他的吻更加細密溫柔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曲沉舟才安靜下來,靠在他的臂彎中,雙手沒有放開,反倒拽緊他的手臂,帶著泣音自言自語似的。

“還有……”

柳重明的身形停住,聽得愈發真切。

“還有……”

曲沉舟將他的手腕越捏越緊,腰背也微微拱起,嗚咽著懇求:“別走……”

他見曲沉舟眼角的淚滾滾而下,已是難受到極致,剛剛那一次顯然沒能怎麽管用。

器物包從床下的暗格挪到了不遠處的櫃子裏,柳重明將人放下,只離開這麽幾步遠,又聽身後一聲悶響。

曲沉舟又自己翻身,跌落在地上,淚眼盯的卻是圍屏的方向,手艱難地伸出去,拼命向前爬了一步,竟像是要逃走。

慌得他把包裹丟在床上,又把掙紮的人抱回來。

“不……”

曲沉舟終於艱澀開口,在床上滾了一圈,徒勞無力地伸出手,又像是要向下爬。

“你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