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天塹(第3/3頁)

罷了。

水榭飛檐投下的影子遮住他的苦笑,喉中哽咽與酒一同咽下,他知道兒子在等著他的回答,卻無法承諾什麽。

坐在這裏的,早已不是那個少不經事的小世子阿正,不過是一副空殼而已。

“重明,”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今夜的話,你知我知即可。年後去大理寺,便不要擺著世子的架子。上下和睦,周旋不逆,求無不具,各知其極。”

余光裏,他能看見兒子挺拔的身形松下去,像是對自己的回答無比失望。

他狠狠心,繼續說道:“我和你娘對你們無所求,只希望你們篤實好學,潔身守道,無愧朝廷君恩,便可告慰先人。”

“柳家積恩數年,看來根基深厚,卻也如履薄冰,你每一步都關乎柳家未來,不可妄動。”

柳重明安靜坐了片刻,幾次想起身走,又滿腹的不甘。面前的酒杯被斟滿,他一口飲下,又滿,又喝一杯。

這酒是從前沒有嘗過的味道,初入口中香醇,咽下之後,舌尖上又泛著久久不去的苦和澀。

“爹,”他輕聲問:“我聽說,柳家先人與白家一樣,是武將出身,征戰沙場開疆拓土,才得封安定侯,他們當年的奮勇熱血呢?”

柳維正的手指拈著輕飄飄的酒杯,那細瓷摩挲著手掌裏的硬繭,已覺不出疼了。

“今非昔比。”他說。

“兒子明白了。”柳重明取過酒壺,給兩人各斟了一杯,“父親,夜色深了,飲罷這杯,我回去了。”

他放下酒壺,移開手時,看見白陶壺把手上刻著兩個字——酣宴。

一場酣宴,主客盡歡,繁華散去,徒留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