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攢局(第2/3頁)

擡眼看去,有人將一把泥金扇扇得飛快,額發亂飛,被那人隨便捋到一邊,又向他頻頻招手:“重明!來這邊!”

有那人招呼,便再沒有其他人不知趣地拉人過去,柳重明徑直向正中的位置過去,笑著應了一聲:“王爺。”

“真沒成想,能在這兒遇到你,看來他們說你開竅了,還真沒說錯。”

寧王慕景昭就著身旁隨侍的手喝了口涼茶,舒了一口氣,抱怨道:“今年怎麽熱得這麽早,才五月間,夏天可怎麽過。”

柳重明在旁邊坐下,也拉扯一下衣襟,天氣的確熱,走這一路上,出了一身的汗。

“今年還是閏年,熱的時間長著呢。”

“可怎麽過,”慕景昭又叨叨一句,上下一打量,誇贊道:“打扮不錯啊。”

他這一掃,一眼看到柳重明身後跟著個纖細少年,微微垂著頭,能看到殷紅的發繩垂在頸邊,停下後乖順地跪在柳重明身旁,不由眼睛一亮:“咦?重明帶人來的?”

柳重明在手心合攏了扇子,用扇端一挑那少年的下巴:“帶出來好幾次了,王爺沒見過?”

慕景昭原本還興奮地打量,卻在看清相貌時又失去興趣:“這個啊,這個我知道,不就是你歡意樓裏的麽,叫什麽……”

“知味。”

“對對。我還當是你屋裏收的那個呢,怎麽不帶出來看看?藏這麽緊?”

“還不行呢,教不出來,要不今天我來這兒幹嘛呢?”

柳重明漫不經心地喝著茶,眼睛看向一丈開外的場子,場子上還空著,上面掛了四個銘牌,就是說今天有四個人。

“你可是夠有耐心的,有什麽好教的,送到管制司去不就得了?還能有多硬的骨頭?”

“倒不是說骨頭硬,怎麽說呢……還沒雕琢出那個味道。”

柳重明不走心地答著,忽然想起一件事——說是要把人放在屋子裏,他都沒意識到讓曲沉舟把臉上的疤治一治,看久了,居然也看習慣了。

至於曲沉舟,指望著這人能管管自己,下輩子吧。

“王爺沒聽人說起他的臉?不好治。”

“你鋪子裏那玉麟膏呢?送給宮裏用的好東西,還能不管用?”慕景昭瞪著眼睛看他。

“玉麟膏啊……”

柳重明抿著嘴笑,旁邊有人品到這意思,也忙笑著插嘴:“一個賤奴才多少錢,玉麟膏多少錢,世子哪舍得啊。”

慕景昭恍然大悟,敲著桌子笑得直不起腰:“重明,你啊,還真是……”

插話那人自然也是跟柳重明熟悉的,向慕景昭說:“世子既有耐心等,必然是個好的。瞧世子把這孩子調|教的,我從前去歡意樓見過,可沒現在這麽靈。”

他一面說著,一面就要去擡知味的下頜,卻被一把扇子挑開了手。

“嗯?”柳重明仰了聲尾音,眼皮也不擡,扇子攔在知味身前:“別碰。”

慕景昭向著他,對那人說:“沒規矩,重明的東西,是你能動的?”

那人忙訕訕地道著歉,這邊兩人不再理會他,慕景昭盯著知味看了兩眼,問:“重明,你既著意這孩子,怎麽還放在歡意樓,又不許別人碰,這不是平白讓人眼饞麽?”

“對啊,就是讓人看得到吃不到,我才覺得有趣啊。”

慕景昭故作惱得拍一下桌子:“你這混賬脾氣。”

兩人又笑一陣子,他才撿起之前的抱怨,嘆了一聲:“還是閏年,可怎麽過。陳司天說了,逢閏年要提防,可千萬別出什麽大岔子。”

柳重明琢磨了一下,才想起來去年的鄭司天在年前掉了腦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上去一個。

“不慌,陳司天既這麽說了,該是有法子避禍吧。”

“誰知道呢。”慕景昭小聲地切了一聲,用眼神向他身後示意,柳重明轉過身,見有人正繞過隔壁一桌,向他走來。

“王爺,世子爺。”

柳重明認得這人,之前得罪了廖廣明的那位戶部侍郎,便也起身拱拱手:“曹侍郎,好巧在這裏遇到。”

“哪裏是好巧,”慕景昭在旁邊笑:“你是稀客才是。”

曹侍郎特意過來,自然是為了感謝上次援手之恩,兩人客套了幾句,便各自回座位上坐下,慕景昭聽個七七八八,才問:“廖廣明又來勁了?”

他的聲音不大,柳重明的扇子卻點在他手背上,不讓他繼續多說,這位王爺仗著自己的身份百無禁忌,誰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他可不想跟著受連累。

“朋友喝個酒而已。”柳重明笑著,用下巴一指:“江長史來了。”

江行之身後跟著幾人,正端著牌子,先送到他們這桌後,又向別處繼續派牌子,江行之便在柳重明下首坐著,笑道:“世子爺稀客啊。”

“既知道我是稀客,就該多給些好處才好啊,”柳重明兩指拈著牌子晃晃:“怎麽只給一個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