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4頁)

只是,他活的蹊蹺,活下去的日子更蹊蹺。

自那以後,沈雲棲便落下了癔症,每到夜晚必然昏迷不清。

直到現在一切才算清晰,他昏迷後,靈魂便會被莊園的結界抓回來,且因為完全失去記憶,身形容貌與性情都停留在他十八歲時的模樣。

也可以說,夜晚靈魂出竅的厲鬼先生,是十八歲的沈雲棲。

即便沒有記憶,但是那些刻在靈魂深處的本能卻都留了下來,小到對絨毛過敏、不喜吵鬧,大到自我厭惡、厭世、憤世嫉俗等等,可以說得上那是沈雲棲笑嘻嘻外表下瘋癲表情後面所隱藏的最真實的一面。

厲鬼在莊園的束縛中日復一日渾渾噩噩的渡過,將惡意無限滋生,理智慢慢吞噬,只剩下殺戮的本能,然後再傳遞給白日的沈雲棲,形成一個輸送過程。

總有一日,他會自我毀滅。

但是……意外出現了。

沈雲棲閉上眼睛,勾勒出夜晚記憶中的那個小意外,憨憨甜甜的笑容,貪心且不令人討厭的價值觀,就連頭頂那對毛絨絨的狐耳都顯得異常可愛。

他會和你耍小聰明,也會真誠的和你道謝,對你撒嬌,然後在被你傷害到時立刻警惕起來,不再心軟。

如果只是三十出頭的沈瘋子遇到了莊九析,他會被吸引,滋生惡意,想要破壞這種可愛,然後用暴力的手段將其控制在手中,最終結局必然是毀滅。

但是十八歲的沈雲棲卻會被他炙熱的情緒所傳染,開始嘗到快樂的滋味,眷戀這種滋味,並想辦法把它留下來,卻舍不得動手傷害,滿腔冷血最後都被小崽子完全融化。

他滿心的柔軟都給了他的小崽子。

這種情緒傳遞給了沈雲棲,他朦朧的意識到什麽是喜歡,使得他再也無法對莊九析下狠手。

舍不得。

是啊,舍不得。

從吸收了十八歲他的記憶之後,他就完全看清了自己的心情。

沈雲棲喝了一口冰水,大腦慢慢清醒過來,他細品著那股又氣又恨又又舍不得、完全無可奈何地滋味,忍不住覺得好笑,按照現在這個狀態下去,說不定真的要守著小崽子而不能碰,最後孤獨終老?

當然不可能。

他丟開水杯,起身換了件衣服推開門走出去,看都不看眾人一眼,只是擺擺手,懶洋洋的命令道:“不必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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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車在莊園外面悄聲熄火,男人走出來,卻沒有立即推門而入,他站在鐵欄杆前面,高高瘦瘦的身形有著天然的優勢,將裏面的風景一覽無余。

尤其是坐在花園石凳上畫畫的那抹身影。

莊九析正在畫他的新一話故事,臉上呈現出一種認真的神情,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在其中,隨著情節推進或皺眉或開懷,表情極為生動。

外面的男人罕見的沒有惡劣的上前打攪,而是就這麽站在門外,不發出半點動靜。

沈雲棲的唇角噙著笑意,那是連自己都沒發現的愉悅,他點燃了一支煙,一邊抽,一邊注視著莊九析畫畫的神態,不知不覺的便入神了。

兩個人都在默契的享受著這股難得的安逸。

一陣寒風吹來,莊九析打了個噴嚏,他終於從那股忘我的境界中醒了過來,揉了揉通紅的鼻子,然後又從旁邊拿起棉服穿了起來,才覺得舒服許多。

雖然花園內都是四季常青的植物,看起來風景不錯,但是初冬的季節,顯然已經不再適合他在外面采青作畫了。

莊九析伸了個懶腰,正欲爬起來,一擡頭,卻無意識的與斜對角大門處那道身影打了個照面,然後是一雙含笑的紫眸。

隔著樹木花叢,穿過曲徑小路,周遭的微風帶來清冽的氣息,讓站在遠處的男人看起來都有一種詩情畫意的美好。

“豁!”

莊九析是半點沒有浪漫細胞,不僅沒有感受到空氣中流動的曖昧,然而是一開口就相當破壞氣氛,“是你啊,嚇我一跳,我還以為這深山老林來搶劫犯了呢!”

沈雲棲都被他的直的無奈了。

男人推門走進來,又好笑又好氣,只問:“你怎麽知道是我,不是他?”

“這很容易分辨啊。”

莊九析理所當然的說:“雖然你和鬼哥是一個人,但是你們的性格、氣勢卻完全不同,每一個細微的神情都不一樣,我怎麽可能會認錯?”

他想了想,認真地補充道:“我覺得你們都有自己獨立的人格,不存在誰是誰的附庸問題。”

沈雲棲悠閑地坐在他的旁邊,說:“所以你其實不希望我們融合。”

“……嗯。”

莊九析撓了撓頭,說:“我覺得無論是誰吞噬了誰,哪個人格活到最後,都是悲劇結局。”

“當然,這是你們兩個自己的問題,我不幹涉。”

他很知道分寸,不會仗著自己在兩個人心目中的地位胡作為非,插手他們的人生,更不想做一個攪屎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