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客青衫 44(第2/3頁)

只見衣著簡陋的仆從在金盆中凈手,然後又熏香,再從匣中小心翼翼捧出那顆明珠,放到日光下——

在座賓客登時都發出一聲驚嘆!

只見無暇明珠陳列於日光之下,陽光從珠子中間穿過,竟投影出數位絕代美人的顰蹙畫像!

美人們或顰或蹙,或喜或憂,千姿百態,隨著仆從拿捏著明珠緩緩旋轉,那些畫像也在發生變化。

就如同有一張百位宮廷仕女圖藏於這只小小的明珠中,正在眾人面前慢慢地鋪展開來!

“這……”

眾人驚嘆,擁有著這枚明珠的紈絝更是臉上盡顯得意之色。

“怎麽樣?”

那名紈絝笑道:“銀哥兒,比起你家中那柄飲血則會呼號咆哮的‘亡人刀’不差罷?”

銀止川正在懶洋洋地喝酒,聞言露出一個笑,說道:

“毫不遜色。”

那名紈絝得了銀止川的誇贊,欣喜若狂,得意之色簡直快要滿溢出來。

仆從在場上朝西淮做了一個手勢,道:

“西淮公子,請。”

西淮微微一笑,幾乎沒有怎麽思慮,就鋪了宣紙,落筆寫到:

“故人何處望長安,惆悵新霽萬裏寒。

三十六宮春色滿,杏花早遍玉闌幹。”

他一落筆,周遭公子哥兒們都十分好奇,紛紛伸長了脖子勾頸去看。

“……三十六宮春色滿,杏花早遍玉闌幹。”

其中一人念道:“好,好!!”

其實他們也分不出好不好,坐在這裏的,大多都是不學無術的紈絝,有一半人以上大概連西淮的意蘊與典故都瞧不出來。

只是看著白袍人下筆行雲流水,字跡淩厲鋒銳,挾裹著一股說不出的逼人氣勢。

那微微抿起的唇角,和淡漠冷冽的眸子,震也將他們震住了。

西淮寫完一首,幾乎不用停歇,接著就問道:

“下一件是什麽?”

旁側侍候的仆從還在謄抄他的詩,當即手忙腳亂捧出第二樣珍品,送到西淮眼前。

渡生白玉璧,六爻劍,長生鎖壽佩……

這些無價之寶落到西淮手邊,他卻幾乎只看過一眼,就信手寫來,將其外貌,典故,一一藏進詩頭句尾,不顯山水,又巧妙至極。

古人皆傳,有驚才絕艷之士能七步作一詩,然而西淮這作詞速度,又何至於“七步”?

在座的紈絝登時都被鎮住了,從前看西淮也不過是覺得這小倌模樣不出,清雋特別。

而今看來,簡直覺得朗朗風華,說是此間絕艷也不為過!

“……應該把林昆那小子叫來和他比作詞的。”

半晌,一名公子哥兒喃喃說。

“這是哪個龜公調教出來的小倌。”

又一名紈絝喃喃說:“這樣文采,只怕隔壁的書院都不必開了,士子們都去赴雲樓學書算了。這真是赴雲樓的龜公調教出來的?”

在座所有紈絝,登時都理解了銀止川為何對這白衣人求而不得,又偏要強求。

西淮所作的詞曲源源不斷地被人捧下來,送到歌姬與樂師那邊編唱。

王寅為此番盛宴共請了十五名花街上最有名的樂師歌姬,但這十五名樂師,竟還跟不上西淮作詞的速度!

稍時,歌姬們調整過來了,樂師也漸漸做出了幾首譜子。

琴音重響,琵琶起奏,輕歌曼舞的絲竹之音重新在庭院中流轉開來,如珠若玉,婉婉繞梁,好一番盛世之音!

紈絝們聽著自己的珍寶被人變成詞曲,如此風光無限地唱奏出來,只怕整個星野之都也將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心中都覺得甚是滿足與得意。

“有如此富貴珍奇,幾場災荒算什麽。”

幾名公子哥兒已然醉了,他們搖頭晃腦地往杯子裏倒酒,舉盞道:“天佑盛泱!——”

其余幾名公子哥兒也覺得心中激蕩,紛紛往杯盞中添著瓊液,高聲應和:

“天佑盛泱!——”

“盛泱福祚綿長——!!”

酒杯相碰,醇香的酒液從杯子中撞灑出來,但這些公子哥兒都覺得心中豪情無限,只盼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待來年春盡,還要再辦這樣的酒席。

好好地辦幾場,大大地辦幾場!!

又不是沒有錢!!

“……哎,銀哥兒。你,你也拿點東西出來啊。”

在這群紈絝做著春秋大夢,豪情萬千的時候,銀止川正在專心欣賞他媳婦兒的美人剪影圖。

他手支著頭,微微含笑,就這麽看著西淮。看他如何落筆,如果運字,如何停筆收鋒。

從前只覺得他好看,卻沒想到他這麽好看。

這白衣臨風的模樣。

銀止川想,簡直跟他娘的看不夠似的。

“哎,銀哥兒。”

一名紈絝用手肘捅了捅銀止川:“你不是也有珍寶嗎?拿出來,叫你那小倌給你寫首詞啊。”

銀止川拿眼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