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雙更合一(第3/5頁)

銀止川看著那一枚薄薄的鐵片,“嗯”了一聲,半晌才答:“好。”

“如果可以,我真想嫁給像陛下那樣的人。”

倏然間,歌姬笑笑,低聲說:“在他心裏,是真的天下也不如所愛一人重要罷?”

銀止川一怔,沒想到她怎麽會突然提到沉宴。

但又隨即明白過來。

“沉宴……是啊。”

他笑笑:“可是他的心太小了,也只是一個‘只容得下楚淵一人’的沉宴。”

走出秋水閣,銀止川突然想到他兄長以前同他說起來的夢想——

“四海升平,天下太平。老子解甲歸田,馬放南山。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早上和心愛的姑娘一起去驚華宮門口的面攤吃一碗鴨酥面。”

倒也和照月所說的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可惜,這世上本就有很多諸如他四哥本來更喜歡用劍,但是迫於家族和姓氏只能改用槍的無奈的事。

銀止川曾在一個話本子裏聽說:這世間所有的愛,都是一種“自愛”。

你愛著他,因為他身上有你所不能達到的東西。你被他吸引,就像被世界上另一個實現了夢想的自己吸引。

如銀止川四哥戀戀著和所有女子都不一樣的獨特的照月,如銀止川愛著徹底反叛世界的西淮。

六月二十一,夏至。夏天真的來了。

按習俗,這天盛泱的百姓都會在城外的神女河放燈。

祈良緣,祈平安,祈歸人,都可以。

彎彎的皎白長河蜿蜒而去,上頭浮滿了花燈。

點點散散,各式各樣,放眼望去時,會有種是天上的星辰落到了河水中的錯覺。

不少無數少男少女結伴而來,呢喃輕語,攜手而行。

四五歲的孩童則嬉鬧追逐,拍手戲玩。

這是繼二月二十三辦在江州的花燈展以來,上半年盛泱最熱鬧的一個節日了。

“飯後,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出來多走走。”

銀止川輕袍緩帶,換了一身低調至極的常服,帶著西淮出來溜達。

西淮確實“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跟在銀止川身邊,看能否探聽出一些有用的訊息。

只不過他對河燈與晚市沒什麽興趣,一路上看各個攤位都是風輕雲淡的,掃過一眼就過,沒什麽停下來駐足看看的時候。

“虎頭鞋要不要?”

銀止川倒是抱著臂,跟個遊手好閑的公子哥兒似的,這兒看看那兒瞧瞧。

他停在一個小販的推車攤位前,也不管西淮要走遠了,拈起一只小小的嬰孩棉鞋,以兩指夾著,唇角帶笑,晃給西淮看:

“好看不好看?”

西淮立於人流之中,聞聲只得逆身過來。

他看著銀止川,遙遙地,從天降於凡塵的謫仙一般,衣袍勝雪,眉目清淡,就這麽不惱不燥地看著銀止川。

銀止川想,在那一刻,他確實虔誠地祈求了,如果這個世上真的有河神,能夠聽人願望——

那麼請讓這個人也愛一愛他吧。

西淮站在原地,一個又一個的路徑者從他身旁、肩膀邊擦過。

但他絲毫也沒有朝銀止川走來的意思,銀止川只能嘆一口氣,放下虎頭鞋,慢悠悠地朝西淮走過去。

“小時候,我娘也做過虎頭鞋。”

銀止川重新與西淮並肩,說道:“她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嫁給我爹之前什麽手工都沒做過,十指不沾陰陽水啊——可惜嫁人之後,就從雲端落成了凡人。有時候我想,女子一生不嫁人也不錯,嫁了人,就是受罪,夫家的,公婆的——我爹已經很好了,不納妾,父母早亡,又有功名,可我娘還是受盡波折,三十二歲就死了。”

他們極少有這樣談起彼此家世的時候,西淮靜默聽著,銀止川又問:

“你呢?”

“我娘不是大小姐,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

西淮淡淡說:“可惜我爹是個榆木腦袋,她跟著我爹,也受了許多的苦。”

“哦。”銀止川卻倏然眯了眯眼,問:“你娘是大美人罷?你應當像她——兒像母,才會這樣出眾。”

西淮微微一笑:“她是金陵遠近有名的大美人,及笄時談親的人就踏破了門檻。只可惜被我爹這個青梅竹馬,用幾首酸詩捕走了心。”

“……可是很多年後,她才明白,許多時候生活和愛情是兩回事。她愛我父親的詩,卻接受不了我父親的質直清白。我時常想,也許對他們而言,少年時在山上手帕傳詩的那段時光,才是這段感情中最好的日子。”

說完此,兩個人都有些微微的沉默。

周圍懸燈結彩的,行人們摩肩接踵,一個匆忙的挑擔客經過時,不留心撞到了西淮,少年人身子一斜,往後撇了一下,銀止川急忙拉住他。

“這裏人多,不注意就走散了。”

年輕的少將軍道:“靠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