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春花謝時 06(第2/3頁)

鬼魂們與宿主神魂相系,惡鬼魂飛魄散,對慕子翎其實也有反噬。

然而慕子翎像從來感受不到限制一般恣意妄為。

“你瘋了……”

一個雲燕的得寵嬪妃死死盯著慕子翎,灰飛煙滅前尖叫道:“你瘋了,慕子翎!你的下場會比我們更淒慘,你永世不得安寧!!”

慕子翎捂著心臟處,已經嘔了一地的血,然而他卻顫抖著要燒光一個又一個惡魂,臉上帶著惡劣的笑,哆嗦道:“……十三姊,十三姊在哪裏!”

他心肺痛苦如攪,已經寸步難行,靠著冰冷的墻壁才站得住,眼神卻是陰鷙至極,愉快至極,仿佛在做一件痛快萬分的事情。

阿朱察覺到不對,緩緩攀上慕子翎的脖頸,以詭異的豎瞳靜靜地望著他。

慕子翎一動不動。

阿朱的鱗片是冷硬的,軀體是冰涼的,但是它就這麽以柔軟毫無溫度的蛇身纏著慕子翎,輕輕地以信子去舔舐慕子翎臉頰上的鞭傷。

好似無形的安慰。

“已經不疼了。”

慕子翎說。

他伸手,示意阿朱回到腕上,但是朱蛇沒動。

一滴冰涼的液體落在朱蛇身上,朱蛇吐著信子“嘶嘶”地去看,卻緊接著有更多的淚珠砸下來,落到它身上。

慕子翎“哈”地輕笑了一聲,啞聲說:

“我下作,我竊國。”

接著便是長久的沉默,阿朱注視著他,只見漆黑的小巷中,慕子翎閉著眼,靠在背後的冷石墻上。

他的唇很薄,面容蒼白,眉眼是細細的艷麗感,烏發淩散也有一種別具一格的病態味道。

他的臉頰很濕潤。

良久,慕子翎睜開眼,在手心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

血淅淅瀝瀝淌落到濕潤的青石板上,慕子翎瞥了一眼暗處那些怯懦又眼饞的惡鬼們,漠然道:

“過來吃吧。”

猶如一群饑餓良久的豺狼,陰魂們一撲而上,圍著慕子翎流到地上的那一小圈血爭先恐後地舔舐起來。

慕子翎轉身,慢慢朝前走去。

他的身後留下一道長長的血跡,小鬼們跟了一路。

黑夜中,他輕輕吟道:

“生何歡,死何苦。宿命安有,神靈何在……莽莽此世,棄我無辜。”

……

“崇信帝上月登基,連罷了曹、李、嚴三個世家的官職,似乎想大幹一場。”

另一邊,秦繹站在檐下,一名臣子正在向他匯報中陸其他國家的動向。

這一天下了雨,淅淅瀝瀝的,即便在早上,天氣也陰陰沉沉。

雨水順著屋瓦,滴滴答答地落下來。

而今天下一共四分,共有梁成、盛泱、燕啟、漠北四個地區。

其中盛泱是曾經一統中陸的王朝,只是隨著逐漸衰敗,各個諸侯自立為王,曾經的“盛泱天子”已經成了一個笑話。

現在還苟延殘喘著,企圖滅諸侯,再重新統一中陸,恢復過去的盛泱之國已經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沉宴這小子還有些手段。”

沉默良久,秦繹道:“他父皇不是並不青睞於他麽,他竟還是保住了太子之位。”

今日天寒,前幾日熱烘烘的余暑熱氣一下被場秋雨澆滅了。

秦繹添了衣物,換上了身明黃的夾袍,地上跪著兩個小奴在撥炭火。

撥了許久也未撥好,秦繹輕踹了他們一下,不耐煩道:

“好了。這麽暖和的天,還不到燒手爐的時候。退下吧。”

臣子目不斜視,接著道:“據說他是得到了觀星閣那邊的幫助。”

秦繹皺了皺眉:

“沉宴很有野心,只怕他登基之後,與盛泱接壤的東部需加強防範。”

臣子一笑,哂道:“梁成如今是諸侯國中最強盛的國家,想必他不會從梁成下手。”

“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秦繹說。

炭火終於撥亮了,貼身老監給秦繹奉了一個手爐。秦繹只得接了,納入袖中:“傳令下去吧,赤楓關的兵力再加強一倍,軍餉物資全部跟上。別讓我查出什麽岔子。”

“……老臣,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下臣領了令,卻並未退下,而是頓了頓,猶豫道:“雲燕郡自劃進我梁成以來,一直叛亂不斷。據下面的人說,是因為他們要求將叛徒慕子翎斬殺示眾,否則不肯歸順。”

秦繹望著他,臣子偷偷擡眼瞥了一下,見那目光似乎不是預期中的樣子,頓時有些忐忑。很是斟酌道:“王上,您看……”

“不可能。”

秦繹把手爐取了出來----還是太燙了,隨手扔給旁側服侍的宮人。想也不想說:“留著他還有別的用。更何況他根本不怕死……處死,太便宜他了。”

“王上說的是。”

臣子笑道:“所以老臣有一個想法。不如令公子隱前去赤楓關,給他極少的兵力,這樣萬一盛泱的人打過來,他的那些……折壽的東西,也有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