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紀輕舟對於處理流鼻血這種事已經輕車熟路了,知道流鼻血的時候不能讓人仰著頭,因為上次他讓李湛仰著頭,害得李湛險些被血嗆到。

沒一會兒工夫,便有內侍送了冰過來,紀輕舟依舊拿布巾裹著冰為李湛冰敷。

宮裏藏的冰,今夏還沒怎麽用到過,沒想到僅有的幾次機會竟然都是用來給李湛敷鼻子。

“真的不用叫太醫過來看一看嗎?”紀輕舟問出了和上次同樣的話。

“不必。”李湛悶聲道:“不是很痛,應該沒有傷到。”

紀輕舟想說沒有傷到怎麽會流血,但他知道李湛似乎很排斥看太醫,當即也不敢勉強。以他額頭的感受來判斷,這一下撞得雖然狠,但也不至於真出什麽大毛病,不然他的額頭估計也得報廢了。

李湛這會兒面對紀輕舟多少有些別扭,接過對方手裏包著冰的布巾自己拿著,示意紀輕舟不用管他了。自從他知道了那晚奉先閣的人是紀輕舟之後,再面對紀輕舟時,心情便十分復雜。

男人就是這樣,某些事情一旦自己朝自己挑明了,思緒便會不受控制,心底某種蠢蠢欲動的念頭,也會如瘋長的野草一般肆虐。尤其是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晃的時候,那念頭越發難以遏制……

李湛這會兒倒是有些慶幸,幸虧沒朝紀輕舟說破這事。

否則以他們倆現在的關系,李湛當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紀輕舟了。

若紀輕舟與他一樣,他自然可以堂堂正正的去追求對方,哪怕紀輕舟不那麽容易答應,他心中坦蕩倒也無懼。可問題就出在紀輕舟喝了那藥,根本就不可能對他動情,他若死纏爛打或稍有逾距,心中便會生出幾分心懷不軌的嫌疑。

而他越是對對方珍而重之,越是不願讓自己陷入那樣的境地。

他想要得到一個人,只能堂堂正正的去爭取,摻雜一絲的雜念都不行。

紀輕舟磕了那一下,額頭也微微有些發紅,小皇帝看到後便忍不住伸手幫他揉,沒想到越揉越紅。紀輕舟無奈將他的小手抓住,小皇帝便不再堅持,倚在紀輕舟懷裏目光卻一直看李湛。

小皇帝這個年紀很是懵懂,但他也隱約能覺察到一些什麽。

他方才睡醒了睜開眼時看到的那一幕,如今還記憶猶新。

旁人他是沒見過,但他記得從前他的父皇就會那麽親他母後的額頭。

他雖然搞不清楚李湛和紀輕舟的關系與他父皇和母後有什麽相似之處,可他覺得這個發現很是有趣,尤其想要偷親人的那個是他那個不苟言笑的皇叔,他越發忍不住想找人說說。

只是他每次想提起來的時候,李湛總是會用眼神制止他。

小皇帝與李湛“鬥/爭”經驗很豐富,自然知道那眼神中含著的警告意味。

“皇叔……”直到紀輕舟朝殿外的宮人吩咐事情的時候,小皇帝才鬼鬼祟祟湊到李湛面前,低聲問道:“皇叔你方才是不是要偷偷親紀公公……”

這話從小皇帝嘴裏說出來,落在李湛耳中,那心理沖擊簡直是太大了!

李湛伸手一把捂住小皇帝的嘴,目光有些心虛地看向殿門口的方向。

小皇帝被他捂著嘴不能說話,那眼睛裏卻帶著笑意。李湛低頭對上他那雙笑吟吟的眼睛,頓時有些沒脾氣了,低聲在他耳邊道:“是……不過你要替皇叔保密。”

“皇叔為什麽……”小皇帝顯然很好奇這其中的緣由。

李湛又捂住他的嘴道:“不許問,尤其在他的面前,不許提起此事記住了嗎?”

小皇帝聞言點了點頭,伸出小拇指在李湛手指上勾了一下。

紀輕舟吩咐完了宮人進門便看到了這一幕,有些驚訝。

“我在替皇叔保守秘密。”小皇帝朝紀輕舟道。

紀輕舟看了李湛一眼,李湛表情淡淡地,只微微發紅的耳朵顯出了幾分異樣。

宮人進來給小皇帝洗漱收拾了一番。

李湛先前沒用午膳,便草草在福安宮吃了一些。

下午,董棟來傳話,說老王爺的遺體已經運回安王府,靈堂也布置好了。

依著規矩,李湛和小皇帝不必去為老王爺守靈,但是吊唁還是要有的。

內侍司的人早在得到消息的時候,便置好了吊唁要穿的衣服,這會兒一並送了過來。

眾人換好衣服便出宮去了安王府。

安王府內,一片素白。

因為李湛和小皇帝的緣故,前來吊唁的朝臣勛貴們都避了出去,靈堂內顯得空空蕩蕩的。

紀輕舟隨著李湛和小皇帝一起進了靈堂,便見恒郡王跪在靈堂一側,雙目通紅,那神情看起來有些麻木。不過在他擡眼看到紀輕舟之時,那神情卻不由一動。

李湛帶著小皇帝行完了吊唁之禮,而後附在紀輕舟耳邊低語了幾句,讓紀輕舟帶著小皇帝先出去等他一會兒,他有些話要朝恒郡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