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當晚,紀輕舟沐浴完從浴房裏出來的時候,聽到小院外頭傳來了嘈雜之聲。

他披了外袍想出去看看,卻被圖大有叫住了。

“外頭是出什麽事情了嗎?”紀輕舟有些緊張的問道。

圖大有知道他在想什麽,安慰道:“放心吧,慎刑司處決犯人不會選擇夜裏,怕夜裏陰氣重,死人陰魂不散留下太多戾氣。”

紀輕舟聞言稍稍松了口氣,又道:“你不好奇外頭出了什麽事情?”

“若是無人來朝師父說,那便不是大事。”圖大有道:“放心吧,不必理會。倒是你,明日就要去英輝閣伺候了,天不亮就要起來,不能誤了王爺早朝的時間,所以早點睡吧。”

紀輕舟進宮這麽久,明日還是第一天跟著去早朝,當即也有些焦慮。成了英輝閣的首領太監,換上了那身光鮮的紅袍子,這也就意味著他將來恐怕沒有懶覺可以睡了。

哎,真是一件令人惆悵的事情。

紀輕舟嘆了口氣,也無心再去好奇外頭發生了什麽,回房便睡下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的緣故,當晚紀輕舟做了大半夜的噩夢。

他夢到小山在金鑾殿外那片空曠的廣場上被杖斃了,夢裏的小山被打得渾身是血,痛苦的叫喊聲隔著幾座宮殿都能聽到。而口不能言的賀滿跪在旁邊眼睜睜看著小山氣絕,最後取出一把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臟。

紀輕舟被驚得出了一身冷汗,醒來的時候發覺天還沒有亮。夢裏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他心中煩亂實在沒法子再睡下去,索性起來洗漱完換好衣服,提前去了英輝閣。

他到了英輝閣外頭的時候,值守的內侍已經在忙活了。

眾人如今都算是紀輕舟的下屬,見到他過來紛紛朝他行禮。

“不必理我,我在此等著王爺起來。”紀輕舟立在殿前外頭道。

“紀公公,王爺已經起了。”一個內侍朝他道。

紀輕舟聞言一怔,沒想到李湛起得這麽早。

依著規矩,作為英輝閣的首領太監,紀輕舟應該在李湛起床的時候就從旁伺候。實際上他倒是不用做太多事情,瑣碎的雜事自有品級低的內侍去做,他要做的只是“陪著”而已。

就像姚長安平日裏也要經常陪著小皇帝一樣,這種陪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種“殊榮”,當然紀輕舟並不怎麽想要這份殊榮,若是讓他選的話他寧願陪著小皇帝讀書。

小太監替他開了門,紀輕舟便踏進了李湛的寢殿。

這會兒李湛已經洗漱完了,兩個內侍正在伺候李湛穿朝服。

紀輕舟立在旁邊陪著,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紀公公,您來吧。”一個小內侍手裏捧著玉帶遞給紀輕舟。

紀輕舟聞言一怔,他記得圖大有跟他說過規矩,伺候主子更衣都是侍衣的內侍來做,可這玉帶和冠卻有著不同的意義。像圖大有,輪到他當值的時候,都是由他親自替小皇帝束帶和戴冠,同理,紀輕舟自然也要為攝政王束帶和戴冠。

李湛身上穿著朝服,長身而立地看著紀輕舟,面上沒什麽情緒。紀輕舟接過玉帶走到李湛身前,他伸手將玉帶環過李湛的腰,找到玉帶的扣卡了一下卻沒卡上,玉帶險些脫手。

“紀公公……”一旁侍衣的內侍嚇了一跳,生怕他將玉帶摔了。

“我可以。”紀輕舟深吸了口氣,手臂再次環過李湛的腰,摸摸索索好半天,總算是將玉帶的扣卡上了。

他的目光不經意在李湛身上打量了一圈。雖然在奉先閣那晚,他們已經做過了最親密的事情,可當時黑燈瞎火,再加上情緒比較激動,紀輕舟並沒有閑心去“打量”李湛。

今日他才發覺,李湛身材修長,肩寬腰窄,這身板簡直是無可挑剔。可惜對方整日裹在華服之中,倒是沒什麽機會朝旁人展露身材。原書中,李湛這個攝政王一直未曾娶妻,也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和書裏一樣沒有感情的羈絆。

若真是如此,那李湛這輩子也只能在英輝閣的內侍面前“展示”一二了。

念及此,紀輕舟不由自主地輕輕嘆了口氣,也不知是替誰在惋惜。

少年那幾不可聞地嘆息,落在李湛耳中,惹得李湛不由挑了挑眉,開口道:“想什麽呢?”

“沒有。”紀輕舟下意識的否認,而後意識到語氣太生硬了,忙找補道:“想到王爺如此起早貪黑為國為民,心中便有些感慨。”

李湛目光微垂落在少年面上,見他眼底帶著淡淡地青黑,顯然昨夜是沒睡好。

“王爺呢?”此時殿外傳來了秦錚的聲音。

隨後他便推開殿門走了進來。

“喲,我就說紀小公子穿紅肯定好看。”秦錚見到紀輕舟頓時笑逐顏開的道:“昨天我還同王爺說,這紅袍子簡直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