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扛飛機跑路 “我可沒教你吃了就跑。”……

穿過巴士底廣場, 杜明茶穿著黑色的大衣,撐著一把24骨的黑傘,背著背包匆匆往前面走。

這個曾經的工人階層街區有著不同於巴黎中部那樣能給予人視覺震撼的建築, 廣場周圍開了一堆的酒吧和連鎖餐廳,遊客極少會來此遊玩, 放目所及,少有亞裔的面孔。

來巴黎之前, 杜明茶對這裏的印象是高聳入雲的埃菲爾鐵塔鐵質尖頂, 守衛香榭麗舍大道的雄偉莊嚴凱旋門, 塞納河上橫跨的橋梁燈火通明,新藝術咖啡的露台上擺滿了精致的柳條椅。

但這並不屬於她。

在孟教授的幫助下,杜明茶如今寄住在孟教授一位法國好友家中。

這位富貴又好心的太太擁有一棟兩層高的淡黃色小樓, 露台很大,院子裏種著白色的鈴蘭花,有一棵漂亮的櫻桃樹,生長旺盛,郁郁蔥蔥。

杜明茶的書包裏裝著從圖書館借閱來的書籍, 必須要在七天內還回去, 否則就要支付一筆昂貴的款項。

手裏拎著滿滿當當的飯盒,裏面盛了一份奧弗涅藍紋奶酪花椰菜湯, 還有一份春季羊羔肉配韭蔥。

這並不是杜明茶的晚餐, 而是房東太太的。

房東太太獨身多年, 要求杜明茶和姜舒華稱呼她為“薩拉女士”。薩拉女士資產豐厚,但也有一股特有的傲氣, 雖然接納了她們二人,但不會與她們一同進餐——她從不碰中餐。

不過她並沒有限制杜明茶和姜舒華的飲食,將一樓的小小廚房借給她們使用。

杜明茶來這裏已經有一個月了。

三十天, 十五天都在下雨,陰雨綿綿不肯斷絕,薩拉女士抱怨了好幾次,說她的小花園要被今年的雨水給弄壞了。

從這裏到住址要經過一條開滿了葡萄酒酒吧和食品店的街道,天色漸暗,燈光次第而明,杜明茶裹緊外套,目不斜視地經過一正坐在路燈下抽煙的黑人。

巴黎接受了許多難民,哪怕是在這裏,偶爾從狹窄小巷過,也能看到用紙箱搭簡易住所的難民。

晚上八點過後,杜明茶從不會獨自在外面行走。

她心中清清楚楚,對於這些家夥來說,如她一般落單的女孩,和任人宰割的魚肉基本沒有太大區別。

走過去一段距離,杜明茶聽到身後腳步聲,踩著路邊的積水,明顯沉重。

她伸手,慢慢地摸出來放在書房裏的防狼戒指戴上——三個指節,上面有著尖銳的鋼釘。

這是薩拉女士送給她和姜舒華的禮物,一人一個。

“優雅的淑女也要學會保護自己,”薩拉女士這樣教她,“記得朝他們眼睛和臉頰上頂,同時擡起你們的腿,在他們伸手格擋的時候,去踢他們的下|體。”

杜明茶銘記在心。

她摸到指套戴上,雨水落在傘面上,有著噼噼啪啪、深淺不一的聲響。

杜明茶刻意加快腳步,前面有一家檸檬黃色調的西班牙餐廳,餐廳老板是薩拉女士的老熟人,她經常去他店裏為薩拉女士購買橄欖油浸山羊奶酪。

果不其然,身後人也加快腳步,踩著雨水,發出急切的聲音。

在杜明茶神經緊繃到準備亮出防狼指套的前一秒,她聽到有高大的警察過來,呵斥:“警察,站好了,別動。”

那人或許是做賊心虛,聽到這麽一聲,非但沒有停下,反倒扭頭就往旁側小巷中跑,戴著黑色兜帽,跑的飛快。

杜明茶轉身,喘了口氣,戴著指套的手縮在袖子裏,看到信步走來的警察。

外罩透明雨衣、身穿藏藍色制服的男人禮貌彬彬地問:“小女孩,在這個時候獨自出來很危險,需要我幫助嗎?”

他有著金色的頭發和碧藍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臉頰有淺淺的窩。

“沒有,”杜明茶驚魂未定,指套在黑色風衣袖子裏,她想對方應該注意不到,“謝謝您。”

“不客氣,”警察忽然指了指前面,“如果你迷路的話,我可以開車送你回去。”

順著他的手指,杜明茶看到一輛白底、有著藍白標志的雪鐵龍警車。

之前那次車禍讓杜明茶的左手肘遭到了傷害,在陰雨天氣時會隱隱疼痛。

她剛剛從家樂福出來,一下午的兼職讓她有些疲憊,臉色也蒼白如紙,唯獨嘴唇呈現出一種櫻桃色的不正常紅潤,引起警察的注意。

在西方人眼中,她看上去還只是個沒有成年的孩子。

“謝謝您,不過我穿過這條街道就到了,”杜明茶禮貌拒絕,“謝謝您,先生。”

她用了兩個謝謝來表示對他的歉意。

巴黎是個很古怪的城市,拒絕別人的幫助也仿佛成了一種不恰當的行為。杜明茶在學著慢慢適應這個城市,但她想自己還是無法融入。

杜明茶仍舊撐著這把沉重的大黑傘往後走,身後的警察卻沒有離開,仍舊不緊不慢地跟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