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跨年 “不行了。”

沈淮與家中的廚房很寬闊, 但沒有什麽使用過的痕跡,像是裝修好只供觀賞的樣板房,清一色的黑白灰, 唯獨方才杜明茶貼上去的福字是暖色。

紅底黑字,幹凈分明。

料理台面有著金屬般的冷硬質感, 她的絲襪破了一個洞,直戳戳地貼在上面, 涼氣侵入, 杜明茶打個哆嗦, 手忍不住抓了一下沈淮與的襯衫。

高支棉的質感,和她柔軟的裙子不同。杜明茶垂眼,小小地心疼了下自己的裙子, 穿到身上還不到半天,袖子和領口的連接處已經壞掉,像潔白的花朵怒放,破萼而出。

沈淮與咬住她的耳垂,含在口中。

杜明茶來時剛洗了一個熱水澡, 耳垂上有著淡淡的檸檬和甜橙味。杜明茶偷偷搜索過沈淮與家中用的那些沐浴乳和洗發水, 發現它們來自於一個連30ml的護手霜都要近千元的品牌。

她不可能花這麽多的錢去買日用品,在超市中找了好久, 才找到有著類似香氣的沐浴乳。

沈淮與很會接吻, 以舌尖觸碰著她的耳垂, 酥麻從尾椎骨裏要冒出來,如打開劇烈搖晃後的可樂, 無數的碳酸氣體密密麻麻小氣泡從她骨子裏擠開,杜明茶微微側臉,手指觸碰到冰冷的廚刀。

沈淮與剛剛使用過, 還沒有來得及放好。他余光瞧見,將那廚刀拿的稍遠一些。

杜明茶已經整個兒坐在料理台上了,背部就貼著剛才那個紅色的福字。沈淮與此刻正凝視著她,她所喜歡的濃密睫毛微微壓下,問:“可以嗎?”

杜明茶誠實地說:“要是不可以,剛才我已經開始達咩了。”

她這個不怎麽合時宜的小小吐槽惹得沈淮與笑了,他按住杜明茶的背,感受到她與語氣不相符的顫抖。

隔著淺綠色的裙子,她的不安和驚恐如此真實地放大。

“沒事,”沈淮與說,“我不會傷害你。”

杜明茶猜測他一定很擅長哄孩子,這些豐富的經驗或許是從顧樂樂那邊得到的,她被這溫和的聲音消除了不安,閉上眼睛。

在此之前,看書時,杜明茶認真地考慮過第一次嘗試時的場景,就像少女時期總會幻想自己的婚禮會是什麽模樣。她想自己應該會在潔白漂亮的房間,有大落地窗,溫暖的陽光,柔軟的被褥,還有她喜歡的人。

喜歡到願意和他更進一步,樂於與他分享自己的體驗和疼痛,或者一些新奇的嘗試。

鄧扶林與杜婉玲和其他的父母不同,在杜明茶剛來生理期的時候,杜婉玲就和鄧扶林嘀嘀咕咕聊了好久,臉紅紅、期期艾艾地找了杜明茶,認真地給她上了正確的生理健康課。

要知道,無論是初中還是高中,都對此閉口不談。生物書上或者思想品德課上學到這一部分事,老師也只會紅著臉放下書:“你們自己看吧,我就不講了。”

那些老師們不約而同選擇缺席的課程,由杜婉玲仔細地講給杜明茶聽,包括一些正確的知識,需要做什麽物質以及心理上的準備。

杜明茶想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沈淮與也準備好了。

他仔細剝開風信子的綠色花萼,只是風信子的花萼過於脆弱,一不小心就被扯裂撕開。風信子的花瓣潔白舒展,他凝視兩秒,才俯身,在風信子上落下珍重一吻。

“很漂亮,”他說,“比我想象中要更美。”

杜明茶得到他的誇贊,只偏了偏臉:“不要說了。”

這裏並不是她起初所設想的、有著落地窗和溫暖的大房間,但是有陽光,從長方形的窗子裏投進來,玻璃外是碧藍如洗的天空,冬日裏幹凈的藍。

沈淮與俯身親吻著風信子,他捏住風信子的邊緣,拇指壓在綠萼與花瓣的界限處,陽光落在他手指上,讓他能更好地觀察風信子的狀態。蜂鳥會在花期時使用粗長尖銳的喙來啄食花蕊中的蜜糖,但沈淮與卻做著與之相反的工作。

他讓風信子釀出更多。

杜明茶不可自控地仰臉,她眯著眼睛,整個人坐在料理台上,只有綠色的裙子做墊布。

拖鞋從她腳趾上落下,啪嗒砸在光潔的地板上。腳趾繃緊,如芭蕾舞演員繃直腳背,皎白的肌膚上,青色的血管顯露出來,透著些不同尋常的美。

在啄食風信子時,蜂鳥在想些什麽呢?杜明茶不清楚,她只從記錄片上看到過,饑餓的蜂鳥仍舊克制著自己不去破壞花朵,但卻壓抑不住本性,開始掠奪。

兩只手撐著料理台,杜明茶垂首,看到沈淮與按住她腿的手。或許是沒想到她來這麽快,他手腕上仍舊佩戴著一塊手表,沒有摘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手背上,青筋凸起,是她喜歡的隱忍不發的模樣。

他的發質偏硬,紮紅了。

杜明茶的手按在他肩膀白襯衫上,縮了縮腳,而下一刻,沈淮與捏住她的腳腕,將她往前拉了拉,低聲:“別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