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第3/4頁)

直到晚上還精神抖擻,買了套象棋回房跟蘇敏官切磋,被殺個落花流水,欠了無數個姿勢。

到了第七天,林玉嬋終於感到久違的罪惡感。她一邊啃糖葫蘆,一邊憂心忡忡:

“棉花應該都收獲完了,也不知賣得怎麽樣……”

“咱們的興瑞牌茶葉,不知道產量如何……蒸汽機千萬別掉鏈子,小毛姑娘一個人可搞不定……”

“容先生肯定又有來信了……康小姐不知還在不在寫新聞稿……哎我的書院還在不在,學生不會跑光了吧……”

“我想翡倫了……我想黃鵠了……我想紅姑了……我想那個賣豆汁兒的馬大姐了……”

古代沒有即時通信,又有太多意外和隨機,導致人們出門就是斷聯系,就會平白生出擔憂。

林玉嬋終於無心約會,買點紙筆,在寫字台上劃拉同治四年的業務展望。

蘇敏官耐心等在她身邊。其實不管是吃喝玩樂還是工作,幹什麽都無所謂,只要陪著她就不覺無聊。一朵盛放的小花兒開在他身邊,什麽都不做,單嗅那香氣都能讓他愉悅。

但他還是心裏有什麽不上不下的。見她收筆告一段落,忽然隔空把她從椅子上抱過來,放在懷裏揉揉,輕聲叫:“阿妹。”

林玉嬋平白騰空,覺得自己像只隨時被擼的好脾氣貓,很是不滿:“……等等,還有年終分紅的安排……”

“阿妹,”他用嘴唇蹭她耳廓,恬不知恥地問,“身體好些了?”

林玉嬋:“……”

“我等很久了。”

“……”

蘇老板的專業態度呢?事業心呢?那冷峻孤傲克制陰狠的人設呢?

她嚴肅地反問:“你這幾天想過別的嗎?”

“沒有。”他誠實答,“就想著你。”

“逛街時想,休息時想,吃糖堆子時想,做夢也想,你知道我夢見什麽?我夢見你強迫我……”

林玉嬋雙頰頓時紅出血來,差點就想掄硯台打他。

義正言辭道:“你這個想法很危險……”

“我還沒嘗過被強迫的滋味呢。”他認真說,“你可以強迫我,我不介意的。上次沒讓你玩盡興,今天我讓你捆起來,我保證不反抗。”

林玉嬋:“……大舵主你要點臉……”

這人是她肚裏蛔蟲,知道她缺啥想啥,心裏凈琢磨些翻身做主人、顛三倒四的事兒。

蘇敏官慢慢眨眼睛,有點委屈地看著她,眸子裏霧氣彌漫,好像清晨山間那散不盡的煙火。

“不行,不可以。”林玉嬋狠心閉眼,不看那張禍國殃民的臉,“我不……不安全。”

上一次是情不自禁,還好緊接著生理期,逃過一劫;現在她頭腦清醒,權衡利弊,才不能鋌而走險。

“……也可以,但是要等回去,回去買……買……”

她臉熱,忘了那玩意叫什麽。湊合用用試試吧。

“訂貨了。”蘇敏官拇指摩挲她臉蛋,半是好笑,半是認真地說,“不過,現在怕是付不出尾款。”

林玉嬋:“……我付。”

兩個字說完,感到耳邊無聲的笑,才意識到,對於某些人,“X蟲上腦”和“心機深沉”是可以並存的。蘇敏官賣半天可憐,就逗她說這句話!

她養個債台高築的男人就罷了,套都要自己花錢買!

沒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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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休假終於結束。林玉嬋心都飛回上海,迫不及待地準備復工。

她最後一次打量利順德大飯店裏那精致華貴的英式裝潢,叫賬房來結賬。

除去第一天入住時的十兩銀子押金,後來托人買衣物、買生活用品、買船票,再加上十天的房錢、小費,總共又結了五十兩銀子。

林玉嬋捧著賬單咋舌。離開北京的時候身上一百兩銀子,現在只剩三十兩了……

幾天的奢靡腐化,敗光了一個中產之家半年的收入。但對於飯店裏住客來說,也不過是正常消費。像他們這樣短住幾日的客人是少數。大多數人都是在飯店裏包一個套間,一住就是一年半載的。

不過也幸虧天津有租界,有這麽一個世外桃源的去處,還有一個讓她徹底壓了驚,回復了狀態,想到回去之後的種種工作日程,才有十足的精神頭。

來到碼頭,對了船票,找到對應的泊位,她擡頭一看,忽然臉色煞白。

“這不是……”

義興的旗艦露娜,被重新漆過,揚著英國旗和寶順洋行的旗幟,朝她鳴笛。

船頭用英文刷著大字,昭告這艘輪船的新名字:Valkyrie(女武神號)。

蘇敏官扣上披風風帽,雲淡風輕地拉她上踏板,摸摸扶手上的漆。

“反正今年輪運不掙錢,我都沒錢保養她,賣了就賣了……唔,瞧,洋人這漆質量真不錯。”

他說得很是輕描淡寫,故意顯得很絕情,好像個拋棄舊愛的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