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謝郬滿臉寫著為難, 眼角余光中感覺狗皇帝正看著自己,要是連奏折翻都不翻的話,豈不是明擺著告訴他:我有問題。

硬著頭皮, 謝郬翻開了封面寫著六個蚯蚓般的篆字, 她只認識兩個字的奏折。

翻開看了一眼,裏面寫的雖然不是篆字, 但密密麻麻的墨水點,連標點符號都沒有的古文字還是戳到謝郬眼睛了。

她盯著那些字看了一會兒, 勉強認出了一些, 可放眼望去還有那麽多認不出來的, 古人寫折子沒有標點, 謝郬連斷句也做不到,別說表達奏折含義了。

謝郬雖然是胎穿, 普通的白話文閱讀還可以,但涉及這種八股文言文就一個頭兩個大了。

穿過來之後,謝郬在軍營長大。

謝遠臣覺得讀書沒有強身健體重要, 謝郬三歲就開始學棍,武功是一日千裏, 可讀書方面, 從來沒有強求過她, 只要能認識普通字, 能和人交流就成。

畢竟, 謝遠臣也想不到有一天, 謝郬這個武科生會代替謝苒那個文科生入宮為妃呀。

“西陵壽宮後行宮僅百萬巡視科道以為言會同禮部諸臣議震事……”

謝郬艱難的讀著奏折裏那些似是而非的字, 沒有斷句,讀一遍根本理解不了,快要崩潰的時候, 高瑨按住了她手中的奏折,說道:

“行了,別讀了。”

謝郬身上一僵:

【狗皇帝看出來?】

【怎麽辦怎麽辦?】

【老謝啊,不是我不想讀好,實在是你沒教我呀!】

【要被發現了,皇帝要殺我的話,我能不能跑?】

【這皇宮守備森嚴,但拼一拼我還是能跑掉的吧!】

【哎呀不行,要我跑了,姜嬤嬤、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她們怎麽辦?凝輝宮那麽多人怎麽辦?】

【可我就算留下,也沒法帶她們一起跑出去啊。最後大家還是會一起被抓!】

【要不然,我闖後宮抓了太後那老太婆……】

【唉,不行不行,那樣就真成造反了。】

高瑨聽著她這些心聲,頭簡直要被她吵炸了,深吸幾口氣後,高瑨故作平靜的說道:

“你這麽個讀法,朕更想睡了。”

謝郬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了未來曙光。

【狗皇帝好像沒發現!】

【看來我讀得還成。】

【那破奏折估計誰讀都不通順。】

【阿彌陀佛,不用去劫持太後了。】

高瑨:……

“扶朕去睡會兒吧。朕頭疼。”高瑨如是說。

“是!陛下您這邊請,陛下您慢著些。”

謝郬幾乎是從他身上蹦起來,打了雞血似的一把扶住高瑨的手,這狗腿勁兒完全沒有平日裏的不耐煩。

現在只要不讓她讀奏折,高瑨哪怕說讓謝郬公主抱他繞皇城一圈,謝郬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

謝郬扶著高瑨到寢殿,周到殷勤的伺候他躺下,還主動自薦枕席:

“陛下,臣妾陪您一起睡吧?”

高瑨躺著搖頭:“不用了,你待著就行。”

“好!臣妾就待在陛下身邊,陛下放心睡吧。”謝郬說。

高瑨看著乖巧的她緩緩閉上雙眼,在腦中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鎮國上將軍府嫡小姐謝苒,年芳十六,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曾有兩首詩作流傳,頗具嘉贊,雖不常露面,卻才名遠播。

就算這才名有些許水分,但絕不會淺薄至此。

可以肯定——此女絕非謝苒。

至於她是誰,高瑨心中也有了答案。

能生得與謝苒如此相像,謝家又放心讓她假扮的,除了謝遠臣那個遠在邊關的庶長女謝郬不做他人想。

提到謝郬,高瑨曾見過兩回,都是不怎麽好的回憶。

高瑨十歲那年隨父兄視察邊關,她像個野人般冒然闖入正在議事的主營帳中,嚇了所有人一跳。

那時她身上沾滿了泥漿,周身蠅蟲圍繞,臭不可聞,耳朵上不倫不類的掛著一只彩色石頭做的耳珰。

她給謝遠臣當面臭罵,那粗言粗語,哪像個父親對女兒的,在京中就是主子罵奴才也沒有那麽兇的,讓第一次進軍營的高瑨嚇得如坐針氈直瞪眼。

而更讓高瑨沒想到的是,謝郬居然敢跟謝遠臣還嘴,對自己親爹一口一個‘老頭’的叫。

果然把謝遠臣惹怒了,謝遠臣直接從兵器架上抽出一根軍棍抽她,不是假打,是實打實的打在她背上。

那棍子有小孩手腕粗,打在身上的聲音聽得人發憷,可泥猴般的謝郬還跟沒事人一樣,一邊挨打一邊手舞足蹈跑出營帳,還敢回頭對謝遠臣做鬼臉挑釁,說是不是年紀大了,不行了,打人都不疼,略略略……雲雲。

這麽野的孩子,還是個女孩子,別說高瑨從來沒見過,就是他父皇也沒見過。

謝遠臣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當場撅斷了手裏的棍子,在營帳前爆吼著讓人把她抓回來,吊起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