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顆小太陽(“他上輩子也是你們家的人...)

小牧是葉雲程的鄰居,很小就住在這裏。

之前被劉僑鴻介紹到鎮裏打工,前兩天不知道為什麽跑了回來,最近一直關在家裏自閉。

方灼出門之後他也悄悄出來,想趁路上沒人的時候去村口拿個快遞,正巧跟在了兩人身後,結果被他們嚇得魂飛魄散,委委屈屈撿了鞋子往回走,半路交給偶遇的葉雲程,現在又回家自閉去了。

葉雲程答應去幫他拿包裹,三人轉道去了村口的雜貨店一趟。

方灼聽了兩句,覺得那人堪稱稀奇古怪、不講道理。悄無聲息地跟在他們身後就算了,被光照到的反應也十足詭異,差點把嚴烈嚇到崩潰,自己也因此丟了鞋。

起碼他們光明正大打著燈,怎麽都說不上鬼祟,有什麽好害怕的?

兩人今晚都受了點沖擊,語言系統受障,不是很想開口說話。尤其是嚴烈,表情沉重,腳步麻木,聽葉雲程在前面解釋,耷拉著腦袋,注意力不知道飛到了哪重天。

方灼看著他頹喪的背影,忍不住擡手摸了摸他的頭,後者微微回過身,露出個不能算是笑的勉強表情。

方灼又把手電筒塞回到他空閑的手裏,讓他已經蜷縮至發白的手指放松下來。

肢體相觸的時候,對方過低的體溫讓方灼產生了冰凍的錯覺。

可能是有了東西,比較有安全感,嚴烈硬挺的脊背終於不再那麽僵直。

其實仔細回想一下,整件事情挺滑稽的,方灼覺得有點好笑,又笑不大出來。

等回到家門口,她格外留意了下,發現隔壁房子的燈光依舊是暗的,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跡。老舊的住宅很是簡陋破敗,不知道多少年沒有翻新過。宅基地的面前倒是挺大,只是背面栽著幾棵野蠻生長的大樹,夜晚陰森森的像間鬼屋。

方灼走回房間,挽起袖子一看,手腕上果然多出了幾道紅痕,是嚴烈在驚恐中拽著她跑留下的。

其實跑路的時候方灼叫了他好幾次,但是嚴烈在極端驚懼的狀態裏拒絕接受外界的信息,還因為方灼的聲音變得更加不安,方灼才隨他去了。

回到明亮的室內,他的狀態倒是恢復了不少,跟個光能電池板一樣,恢復儲能了,還可以對外傳輸熱量,並後知後覺地開始不好意思。

方灼在廁所門口碰上了剛洗完澡的嚴烈。

他頭發濕噠噠的,穿著過於寬大的不屬於他的睡衣,整個人看起來溫暖又柔和。

想不到要說什麽,嚴烈擡起手招呼了下:“嗨?”

“……”方灼,“hi。”

葉雲程走過,看見兩人跟剛見面似地打招呼,腦袋上冒出一個問題。

這倆孩子怎麽回事?

他上前扯了下嚴烈的衣領,打量著他的模樣,有點遺憾道:“睡衣大了點。不好意思,我喜歡買大衣服。”

兩人身高其實差不多,葉雲程還要更削瘦一點,但是這件睡衣套在嚴烈身上,起碼大了兩個號。

嚴烈笑道:“沒事,我也喜歡穿寬松的衣服。”

因為錯過了末班車,嚴烈只能住在這裏,但是葉雲程家裏沒有多余的被子。

幹凈的倒是有,可都在箱子裏壓了很長一段時間,有一股濃重的潮濕味,葉雲程想嚴烈肯定睡不習慣,就問他願不願意跟自己睡在一起。

家裏的床很多都是長輩早些年用實木制作出來的,沒別的優點,就是夠大。

嚴烈欣然應允。

躺到床上的時候,嚴烈有點不習慣。

葉雲程為了方便得睡在床的外面,他也已經很久沒跟別人一起睡了,看嚴烈就跟看方灼一樣,覺得還是個值得疼愛的小輩。體貼地為他蓋好被子,說了一聲,拉掉頭頂的燈光。

這裏的窗戶用的還是很便宜的花玻璃,嚴烈側躺著,睜著眼,透過那個長方形的小窗捕捉外面微弱的月色。過了很久才闔上眼皮。

他覺得這個地方有種特別的寧靜感,明明是第一次來,卻跟他記憶中幻想的場景莫名地貼合。

他躺在沙灘上,葉雲程的呼吸就像海邊的潮汐,隔壁住著能跟他交流的同類,腳步踩在松軟的沙土裏放得很輕很輕,整個世界都是蔚藍色的。

踏實的感覺讓他久違地睡得深沉,直到第二天早上被葉雲程叫醒。

舅舅給他找了個新的牙刷,讓他端著水杯去門口刷牙。

他睡眼惺忪地走出去,看見同樣站在門口發呆的方灼。

兩人去水龍頭下接了水,並排蹲在田岸邊上刷牙。

沒多久,劉僑鴻來了。可能是為了應對最近起伏不定的氣溫,他很不修邊幅地穿了兩件外套,擡頭看見嚴烈的時候愣了下,下意識地將邁到一半的腳步收了回來。

嚴烈用手肘碰了碰方灼,後者主動放聲喊人:“舅舅!劉叔找你!”

葉雲程拄著拐杖出來,這位搞扶貧工作的鄉鎮公務員還是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