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⑧(第2/3頁)

聶九羅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上千年下來,我們對地梟的認知,始終停留在老祖宗的那個時代,並沒有什麽更進一步的發現。你九一年下青壤,靠的還是祖上留下來的、不知道傳了多少代的手寫稿。”

生物學分類,域界門綱目科屬種,狗牙如果真是地梟,也一定不是當年的那種了。

“它們已經不一樣了,我們還拿傳統的老辦法去對付,會不會太冒險了?”

蔣百川比她樂觀:“聶二,你說的這些,我不是沒想過。不過你仔細想想,狗牙雖然像個人,還是被大頭聞出了味道,也被你的攻擊給放倒了,所以我認為,萬變不離其宗,它再怎麽變,弱點始終在那。”

這話倒也在理,聶九羅說:“還有個問題,那個炎拓家底豐厚,錢可以被用來做很多事——對方的人裏,很可能有一部分不是地梟,也不是倀鬼,只是拿錢辦事的人。這個你想到過嗎?萬一雙方沖突起來,你誤傷或者誤殺了這部分人……”

蔣百川顯然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這一趟,狗家人至關重要,我已經跟邢深打過招呼,他在來的路上了。”

聶九羅嗯了一聲:“最後一個問題,瘸爹被抓了,他再硬氣,你能保證他什麽話都不吐嗎?如果他已經招了,你什麽打算?”

蔣百川長長嘆了口氣。

他說:“我是挺相信瘸爹的,但我不能保證。好在他打過交道的就那幾個,能吐出來的有限,該躲起來避風頭的我都讓人通知到了。邢深我是不擔心他,老刀和螞蚱一直在他身邊,余蓉嘛,我讓她去別墅住了,估計已經快到了。至於你……”

蔣百川壓低聲音:“瘸爹怎麽招都招不到你身上,畢竟,只有我和邢深知道你。”

***

日暮時分,老刀車進石河縣。

一進市區,車輛和人流明顯密集,即便知道車窗上都貼了防窺膜,後座上的邢深還是說了句:“螞蚱,眼鏡。”

老刀看向車內後視鏡:螞蚱正往臉上架一副明黃鏡架的兒童眼鏡。

它臉上本就戴著小號口罩,如果不是搭在框架上的手褐黑、幹瘦如同雞爪,指尖微凸且鋥亮,別人一定只會以為,這是個小孩子。

架完眼鏡,它的雙爪嗖地縮回了袖管。

老刀說了句:“真厲害,跟人似的。”

邢深說:“就算是養狗,養兩三年,也能聽懂簡單的指令,何況是它啊。”

前頭亮紅燈了,老刀緩緩停車,同時拿起杯架上的保溫杯,擰開了喝水:“就有時候吧,看到它怪像人的,心裏發毛。你上次跟我說過,這叫啥,布谷鳥效應。”

邢深失笑:“恐怖谷效應吧。”

恐怖谷效應是日本學者森昌弘提出的理論,原本是用來描述人與機器人之間的情感反應變化的,後來也被擴大到其它領域。通俗講就是,人在面對一個類人物體時,會因為其動作、容貌上的稍微像人而對其產生好感,但當這種相似程度不斷增加、達到一個特定點的時候,這種情感就會迅速負面,乃至反感恐怖。

舉個簡單的例子,家養的小狗根據指令,蹲起、坐下、喝水,你會覺得可可愛愛萌萌噠,但如果有一天晚上,你發現它人立著站在廚房台邊,兩只前爪握著剔骨刀哢嚓哢嚓在磨刀器上開磨,磨完了還拿起來咧嘴一笑,怕不是會嚇得當場奪門而逃。

老刀說:“對,就是這恐怖……咕咕效應,怪瘆人的。”

邢深說了句:“習慣了就好了。”

老刀心裏犯嘀咕:這哪能習慣啊,你是看不見,所以不當一回事,這要是看見……

越想越瘆得慌,趕緊換話題:“深哥,大家都猜這一趟,聶二也會來。”

其實他年紀比邢深大,叫“深哥”純屬順口,畢竟邢深的本事擺在那兒。

邢深說:“你管她來不來呢。”

老刀:“好奇唄,瘋刀聶二,狂犬邢深,老話說,瘋刀遇上狂犬,必有傳奇。想看你們強強聯手嘛。”

邢深淡淡回了句:“那是古代了,瘋刀狂犬,地下圍獵,聲勢浩大的。現在,哪還有什麽傳奇啊。”

老刀感慨:“你我是常見的,余蓉也見過,就聶二,只見過她十三四歲的時候,還遮著臉。想想丟人啊,一人高馬大的漢子,敗她手裏。”

邢深知道這事,也親見了:“其實不丟人,她太愛使詐了,論實力,當時是不如你的。”

老刀說:“我那時候也這麽安慰自己,後來想明白了,詭詐也是一種實力。兵不厭詐,兩軍交戰,那是正大光明的‘詐’啊。有技不如人,就有詐不如人唄……”

就在這時,螞蚱忽然側身扒住右側車門,爪子在門內亂劃,喉間發出嗬嚕的聲音。

邢深呵斥了句:“坐好!”

老刀不以為意,還想接著往下說:“所以不如人就是不如人,敗了就是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