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肌膚之親(第3/4頁)

喻瑤手還是冰的,在輕微發抖。

即便是大火現場,也沒有像溺水時那麽清晰的感覺。

她離死亡,離跟諾諾分開僅有一步之遙。

他總在窮盡自己來保護她,無論她身在哪裏,他都會不惜一切把她找到,一次一次帶她逃離,不在意她怎樣收斂著愛意,控制著交往的節奏,不準快,不準急,不準越界,不準得到他渴望的,她把控他每一步的方向,而他永遠沒有怨言,義無反顧地追逐她。

喻瑤拽著諾諾的衣服,水都幹了,涼得像結了層冰。

鐘表在不停前行,諾諾把她壓向門板,攬著她腰,不讓她腫痛的左腳落到實處。

他低下頭,字字句句說得艱澀沙啞:“老婆……對不起,我發現得晚了,跑得……太慢了,我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在酒店房間裏,我做了蛋糕,但是才剛剛抹好胚,還沒做出小花……”

喻瑤聽不了這些,抱住他的背,手用力按在他清瘦的骨節上,有什麽火燒火燎的東西從心底炸裂一樣蔓延,燒向四肢百骸。

諾諾牙關間溢著淡淡血腥,已經疼到額發濕潤。

從針打入他身體開始,或者更早,從他追到那個住宅區的大門外,說出門牌號和姓氏開始,他就如同被扯成兩半。

一半是白,他知道自己是誰,知道那個暴雨的深夜是怎樣奄奄一息蜷在路邊,勾住瑤瑤的裙角,知道他是狗勾,是許諾,是喻瑤最幹凈簡單的戀人。

另一半濃紅到黑,瘋狂吞咬,搶占他的意識,他卻依然不夠清楚自己的身份,叫什麽,有多少經歷,只知道他在用盡所能排斥抗拒,想留下他賴以生存的這抹白。

就要失去了。

他懷裏的人明明抱得這麽緊,卻像是在一點點對他抽離。

無形的記憶在錯亂著交融,牽連每一根細枝末節的神經,隨著藥物流遍全身,他冷到發顫,頭疼得痛苦不堪,但卻極度清醒。

腦中滿得脹裂,又好似空到虛無。

什麽都是模糊燥亂,組成無數鋼針刺著他,可唯獨一件事那麽清晰刻骨地紮在他每一寸意識裏。

他的瑤瑤。

作為許諾,那些抑制不住的情感早已勃發,作為另一個正吞噬著他的人,有更狂熱,更洶湧壓抑的愛意在歇斯底裏沖垮他的理智。

“我……在床上和門口都放了小燈,金色的,想給你看,我賣木雕賺了很多錢,卡就在你的枕頭下面,老婆,我想給你買房子……”

諾諾漆黑的眼定定望著喻瑤,透明水跡從裏面無意識一般滾落,流到她柔軟的臉上,順著下巴弄濕衣領。

“我還買不起太大的,可不可以先選一個小些的,我什麽都不要,只要半張床就夠了,我給瑤瑤買婚紗,買有鉆石的戒指,等下次,下次我求婚的時候,瑤瑤能不能答應我……”

喻瑤的手壓住他後腦,手指穿插進他短發中間,眼睫帶淚,仰頭吻他的唇。

太涼了,在戰栗著。

喻瑤吮他,抵開他微合的齒關,嘗到讓她更加潰敗的血腥味。

“為什麽咬自己,”她迎來他變本加厲的掠奪,那些淺淡的銹氣從他口中過度到她的舌尖,逐漸分辨不清是交融,還是自己也在糾纏裏被他弄破,“別咬自己。”

咬我。

你可以咬我。

喻瑤的第二件外套也掉下去,她靠著門,又撞入他懷裏,能將人燙化的手從蝴蝶骨到腰間,最後一件也因為越來越烈的擁吻脫離掉,只剩下貼身的薄薄裏衣。

掌心終於也越過了這一層布料。

喻瑤眼裏漫上水汽,仰著頭呼吸,微張的唇舌又被他不知滿足地覆蓋,她聽到他說:“瑤瑤,我今天沒帶禮物,我只帶了自己……”

他空蕩蕩來的,奉上所有,也不過一個他自己。

喻瑤手指掐住他的下巴,強迫他退開少許,兩個人之間隔著不過半臂的距離,房間裏只在墻角亮著一盞自動打開的落地燈,稠黃的光線照到這裏,僅剩下末尾。

這一段末尾落在諾諾臉上,如在傳世名畫上塗抹了金粉,喻瑤看著他長睫微微合動,略翹的狹長眼尾通紅到惑人,眸中潮濕綺麗,又像兩汪她看不懂的無底深潭。

他和從前一樣赤誠火熱,每一個擡眼低喘都在蹂躪她的忍耐力,可在對視的某一刻,他又在夜色裏清冷張揚,似乎錯位地變成一個她從未熟知和親密過的,卻勾著她抵死沉淪的陌生人。

男人在這種時候,竟會連氣質都變了嗎。

喻瑤不想思考。

她只知道眼前人是她的諾諾。

墻上的鐘轉到零點。

扯亂的布料下,喻瑤胸口不斷起伏,朝諾諾點頭:“帶自己足夠,我要了……”

她暖香的長發垂過他手臂,飽滿紅唇貼上他的耳廓,嗓音輕而軟,絞磨掉他身體裏爆發那些的痛苦和煎熬。